听汉克如此说,外星陈泰古稍觉放心。记得几年前他曾经的妻子温静曾跟她提过 要他带着她去外星旅居,当时温静也许只是随便提提,但看得出来温静确实对外星充 满了向往之情,汉克说动温静应该不是难事。至于女儿还是个孩童,孩童最容易接受 新鲜事物,未来的人生道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听说这小屁孩就经常抱怨不愿意熬夜 做海量的刷题作业,抱怨在课余时间排满了各种才艺培训,把她从地球上的中小学素 质教育中解放出来,让她多接触一些外星大自然中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培养一下她 的动手解决实际问题和独立思考能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母亲可能难说服一些,因 为老年人求的只是一个安稳,对新鲜事物能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但只要说服了妻子 和女儿,再凭着汉克的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母亲好歹也会同意的。
地球陈泰古也听到了汉克那头的讲话,他不曾想到他的计划变得如此之快。汉克 用什么法子去接家人,能不能在时间上跑赢正在赶往宇宙之门的宇宙纠察队,如何应 付宇宙纠察队可能的追击,家人在向隅星上能不能过上像样的生活,这都是地球陈泰 古所担忧的。他插话说:“是听说过向隅星自然环境不错,可是去到那里生活会不会 太苦了?”
外星陈泰古说:“向隅星基站各种生产生活资料足用,满足我们的基本生产生活 需求应当不成问题,吃穿住用行这些都能解决,当然那里也有几样基本的生活文化休 闲娱乐设施,只是稍微陈旧了些,不过修缮一下再上上漆就焕然一新了。”
地球陈泰古:“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就脱离了人类社会,唉,我原先的计划全泡汤 了。好吧, 你要好好照料好她们。我会静静地在另一个世界守望着你们,为你们祈祷, 保佑你们平安。”
“你别老说这些晦气话,你要好好坚持下去,你要亲眼见证我们都一定能够继续 各自的生活。”外星陈泰古抱住另一个“自已”,情深意切地说。
二十分钟后,一艘造型特别的飞行器停在宇宙之门的空地上。从上面走下四个 人来。
透过窗子,外星陈泰古见到了阔别三年的家人,地球陈泰古也见到了半年多自已 一直躲避着的家人。她们的音容笑貌在不远处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遥远。
外星陈泰古欣喜万分,急切地要奔出去见她们。地球陈泰古却现出慌乱之色。
“快快把我藏起来,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刚才就叫你快点安排机器人把我转移走,以免碰上这种场合。”
外星陈泰古看到汉克对另外三人吩咐了几句,三人便没有再向这边的屋子走来。 汉克一人径直小跑向陈泰古的宿舍。两位陈泰古透过窗子定睛远远看着家人。
汉克见到了两个好朋友,一个穿着破烂皮草,一个形销骨立,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外星陈泰古问汉克:“你怎么弄到这架飞行器的?” “几句话说不清。咱们赶快走!”
“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地球陈泰古也催促外星陈泰古和汉克。 “你也走吧。”外星陈泰古和汉克几乎同时说道。
“不不,我不能见到她们!快走,别管我!”
情急之中汉克有些生气地说:“你一天像只老鼠似的躲着不见光,有什么见不得 人的。”
地球陈泰古还是不愿意去见家人。外星陈泰古和汉克稍一商量,商量出一个妙招: 让地球陈泰古装成机器人,为了避免露馅,两人给他找来了一个赛伯朋克造型的机甲 面具戴上。外星陈泰古扛着他出了宿舍上了飞艇。陈泰古的家人也上了飞艇。
“爸爸。”小倩脆生生地和外星陈泰古打过招呼之后,问外星陈泰古扛着的是什 么,外星陈泰古说是机器人。小倩听了立时来了兴趣,说是要和机器人互动一下。她 以前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机器人,尤其是智能化程度很高的机器人。外星陈泰古敷衍 说机器人出了点故障,行为不好控制怕会乱打人。
外星陈泰古和汉克把地球陈泰古安顿进飞艇的货舱里。
“老兄,只好委屈你乘坐一下经济适用舱了,其实这里还算宽敞,站着坐着半躺 着都可以,还可以稍微动动活动一下筋骨,只是这个舱室光线差了点,不可以看星星, 当然未来的几天月亮就算能看也看不到。”汉克打趣说。
地球陈泰古一边在一台什么设备上试着坐了一下,一边说:“嗯,是不错,可以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原地做运动,不能看星星也好,免得受到宇 宙射线的辐射,对身体没有好处。你们安排得很周到,只是我这个机器人修复好故障 后,可以到其他舱室串串门子吗?”
汉克:“可是可以,不过你可别演砸了,记得你现在是一个机器人,等你身体康 复之后再透露你的身份不迟。”
地球陈泰古听了满口答应下来。安置好地球陈泰古后两人出去关上舱门。
两人叮嘱客舱里的陈泰古家人不允许进货舱,说是里面有一些高精尖设备和危险设备,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触碰,还说里面有一个行为不受控的机器人。
飞艇启动“希格斯场重力屏蔽”引擎,飞艇无声地快速飘升到空中。希格斯场重 力屏蔽之后里面的人也失去了绝大部分重力,陈泰古母亲和妻子温静惊声尖叫起来, 她们仿佛感到身体在往某个方向一直坠落,小倩被吓了一下之后,听两个大人说没有 什么危险,连呼好玩。
几乎是同时,星际纠察队的直升机飞抵宇宙之门,发现陈泰古谷逃走之后,迅速 上了停在停机坪上的两只飞艇,启动两只飞艇追击汉克的飞艇。
如果从地外空间看去,二十多秒的工夫,三只飞艇先后飞出泛着淡蓝色光晕的地 球大气层,隐没在点缀着繁星的深黑宇宙空间中。
汉克问外星陈泰古:“忘了问你,我们要去哪里?” 外星陈泰古:“那还用问,当然是去向隅星。”
“就没有其他选项?我看最好别去你来时的那颗行星,以免被逮个正着,俗话说 狡兔三窟。”
“你才是狡兔呢。向隅星那是我的第二故乡。”外星陈泰古思绪飘飞了一下又说, “对,第二故乡。已经失去了地球故乡,我不想再失去向隅星故乡。我现在想起了几 百年前的一首老歌《故乡的云》。”
外星陈泰古言毕,情不自禁地轻声哼唱着几句那首古老的歌谣。他忽而又想起了 几百年前同时代的一首老歌《橄榄树》。虽然他自已是被动流浪,不过他此时也拥有 远方的橄榄树。
汉克担心地说:“我觉得还是转移一下阵地比较安全。打一枪换一炮,宇宙寥廓 任你逍遥。”
外星陈泰古感慨道:“你的顺口溜虽然充满了无限的浪漫主义情怀和大无畏的乐 观主义精神,但是,你是没充分体会过在宇宙中漂泊时那种没着没落的感受。唉!”
汉克顿了顿说:“既然你执意要去那里,也行。也许大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 全的地方吧,也只能这么认为了。各位,为了您的安全,请拉好扶好坐好,请系好安 全带,头手不要伸出窗外,我们甩掉尾巴。”
连续建立微型短程虫洞,连续进行跃迁式非线性飞行。不久后太空雷达上显示尾 巴被远远甩在后面的深空里。
在浩瀚的宇宙中连续短程跃迁,飞艇直逼向隅星。
外星陈泰古问汉克:“你是怎么搞到这艘土豪飞艇的?这里面的配置还真不赖,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在别的飞行器里我没见过这种造型特别的装置。”
“这是我老爸买来休闲度假用的,平时他不用时就属于我的了。这只飞艇配备上 你说的这个装置后,除了可以在宇宙的空间中旅行,还有其他功用。”
“还有什么功用?说来听听。”
“暂时保密,那个功能不能随便用,或许哪天真的用到了,你就知道了。” “去,故作神秘。宇宙飞艇除了用来宇宙旅行,还能有什么特别功用?”
汉克含而不答。
陈母、温静和小倩看着舷窗外的浩瀚星空,那比在地球上看明亮得多的星星、星 团和缥缈如云气的星云,像走马灯一样一下一下被甩在后面,前面又迎来更多的星星、 星团、星云,人们仿似在装满星星的星之海洋里穿行,那星星无穷无尽,那星之海洋 无边无垠。飞艇偶尔经过一颗恒星附近,恒星的光芒便像阳光或月光一样照进舷窗, 除了晃眼的光芒便是宇宙深黑的深空背景,难得遇上的小太阳很快便像过客一样,变 成了飞艇后面的普通星星,渐渐淹没在群星的海洋中再难找到。每当这些时候,小倩 就欢呼雀跃:“爸爸爸爸,我又见到了太阳。太阳又没了,我还想见到太阳。”
外星陈泰古:“那不是我们太阳系的太阳,那是另一个太阳。近看它们就是太阳, 远看它们就是星星了。”
“那我要摘一个星星来玩。”
陈母从未见到过此种景象,她连做梦都没见过此种景象。她看着外面的奇异景象, 心里感到惴惴不安,问两人:“我们这是去到了哪里?我们还在祖国的领空吗?”
汉克:“伯母,现在已经飞离太阳系三十二光年了,现在太阳都变成一颗普通星 星了。”汉克看向后面的特种玻璃罩说:“我找找太阳,哦,我都很难辨认出来了, 可能用肉眼已经看不到了。”
“天啊!”陈母听了张大了嘴说,“你们说是出来旅游,这哪是什么旅游。怎么 能去那么远?我们还回得去吗?快调头回去,我不想旅游了,我晕船。”陈母惶恐道。
当时为了节约时间尽快说服陈泰古陈母,汉克没有向陈泰古陈母说清楚是去哪里, 只说陈泰古委托他来接其母亲出去游玩一趟。
“没事的母亲,很安全的。”外星陈泰古安慰母亲说。
“有多安全?”
“这——怎么说呢,比坐汽车坐飞机还安全,你看一点都不颠簸不是?”
“我看一点都不安全,到处乌漆麻黑的,除了星星什么都没有,叫人心里瘆得慌。”陈母忐忑不安地看着外面说。
“妈妈不用害怕,你儿子就经常乘坐这种交通工具,我们这辈子能坐上一次算是 幸运的了。”温静安慰了婆婆几句又接着说,“没想到宇宙中的风景还挺美的。我原 以为我们这辈子无缘宇宙旅行了,我做梦都想着体验一下,你女儿也经常闹着要坐宇 宙飞船,没想到现在就坐上了,这是不是在做梦呀?嘻嘻。”
连续不断地跃迁。向隅星系的那颗恒星在前方渐渐现出,变得越来越亮,虽然还 淹没在群星的海洋中没有显山露水,不过外星陈泰古又见到了他的第二故乡,心里渐 渐踏实下来。
又一个新的太阳终于出现了,它的缕缕光芒照进舷窗,那是宇宙星岛上的一个灯 塔,那里有一颗行星是宇宙开拓者们可以停靠的地方。
“老天保佑传送成功。”静静在窗外看到陈泰古在传录台上不大一会儿就蒸发消 失掉,见此情景,她担心如果传送不成功陈泰古会真的消失掉。她只有喃喃自语地祈 祷着:但愿老天保佑传送成功。
转眼之间陈泰古去到了远隔数十光年的那个叫作地球的地方。 静静带着无尽的失落回到阿里娜纱身边。
阿里娜纱听冒牌陈泰古说已处理好地球上的事情,不用再回去了,十分欢喜,她 上去抱住静静变形成的“陈泰古”,又是亲吻又是搂抱又是细语呢喃,生怕陈泰古又 说要走似的。
机器人陈泰古不便避让,由着阿里娜纱甜腻腻的亲昵。他还是女儿身静静的时候, 怨愤阿里娜纱的同时也很欣赏阿里娜纱,但那只是一种同性之间的欣赏,荷尔蒙一点 都不参与作用。更换了性格属性程序控件后他努力调整着自已的角色,但如花美眷的 投怀送抱还是不易激发出他的男女情愫,他一时忘却不掉原来的那个身份,他的性别 角色一时还没法转换过来。面对像胶水一样黏乎乎零距离黏着他身体的阿里娜纱,他 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感的,一个女人与他作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这还是第一次,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呀,他真想找个卫生间哭晕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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