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昏暗,只有厨房亮着一盏忽明忽灭的灯,夏句抱着胳膊倚靠着岛台,旁边的灶台上放着鸣笛烧水壶,没多久就开始“呜呜”叫起来,不停地往外冒水。
夏句一个激灵,连忙将火给关掉,随后不紧不慢地拿起一边的抹布去擦掉洒落的水。
烧的水是用来泡泡面的,本来想敲颗鸡蛋,但是因为太久没有出门,之前买的东西都差不多吃光了。
方便面刚泡好,夏句都还没坐下,就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讨债的人来的次数实在是有些频繁,导致她现在对这个声音非常敏感。她咽了咽口水,死死地盯着那扇“咚咚”直响的门,好像一个不留神外面的人就会闯进来一样。
“叮咚。”
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吓了夏句一跳,她猛地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时秋:“是我。”
敲门声已经停止,夏句看着手机的目光上移,现在是下午七点零三分,星期五。
她和时秋的聊天记录从二十七号那天过后就再没有互发过消息,一眼望去只能看见时秋在单方面给她发消息,甚至还有元旦节的祝福。
夏句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朝着门口走去,她快速打开了上着的锁,再三犹豫过后,才将温热的手心覆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轻轻一拧。
她这一层的感应灯坏了一直没修,此时时秋的手机后背开着手电筒,门一开就照在了夏句的脸上。
时秋将手电往下移了移,看了一眼夏句的身后的场景,问:“怎么不开灯啊?准备睡觉了吗?”
夏句看着时秋那张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听到他说话温柔的声音时,感觉轻飘飘的,有点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
“我……刚睡醒。”
夏句一开口就被自已的声音吓了一跳,嗓音低沉沙哑,说话时还觉得喉咙有一阵一阵的刺痛感。
时秋的脸上随即便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们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过了,自从重逢之后,从来都没有这么久没有见到过对方。
这时想念具象化,冲破了内心深处的牢笼,按耐不住地将眼前的女孩拥入了怀里。
她骨架不大,又因为这段时间的消极,更是比之前瘦了不止一星半点,抱在怀里都感觉骨头硌得慌。
“我,我们很想你。”时秋说:“呜呜也很想你。”
夏句垂眸,看到时秋背着的猫包,里面就有一只暹罗猫,长大了不少,夏句快要认不出它来了。
夏句不想在门口多待,让人进来之后就赶紧把门关上,再将里面的三个小锁给扣上。
时秋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而是环顾了一周夏句生活了一个月的环境。
桌面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泡面。
“你就吃这个?”
“挺好吃的。”
时秋皱了皱眉:“好吃是一回事,主要是没什么营养。”
夏句不说话,只是敷衍地勾了勾唇角,低头开始吃面。
“喵~”被放出来的呜呜走到夏句的脚边蹭了蹭,歪着脑袋嗅着她的气味。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你不想见见它吗?”时秋将地上的猫抱起来放到了桌面上,猫咪很乖地趴着不动,享受着时秋的抚摸。
夏句又不讲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阵之后,时秋又笑了笑,,玩笑似地说:“你半个月没去学校,你都不知道你的排名掉到哪里去了,要不是我们跟级主任求情,你下学期要被踢去二班了。”
夏句这才抬眼朝着时秋看过去,厨房的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欢快的表情。
“是吗?看来大家都很卖力。”夏句说完后貌似又意识到了什么,又说:“你们放寒假了吗?”
时秋点了点头,回道:“我之后会有更多的时间来找你了。”
“不用来找我。”
“为什么不用?”时秋的手离开了呜呜的脑袋,它下一秒便起身跳下了桌子,自已玩去了。
时秋盯着她的脸,说:“我刚刚说我们很想你,你不想我们吗?你不想见到我们吗?”
夏句又不说话。
“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你多久没有见到外面的太阳了?你听听你的声音,你自已不觉得陌生吗?”
夏句用筷子搅着那碗只吃了一口的面。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不知道,应该不好看,她不敢抬头去跟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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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夏句说完便放下筷子起身要回房间。
时秋马上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阿句,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我们大家,我们都希望你能走出阴影。”
夏句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她闻言轻轻地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我每天闭上眼睛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好像在提醒我,不要忘,不能忘。”
“如果那天我没有自作主张地逃走,她就不会被从八楼推下去,外婆在怪我,怪我的自私害死了她,怪我不能救她。”
“不是这样的!”时秋起身抱着了她,她的抽泣声在他的耳边愈发明显,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人已经得到了制裁,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去怪你怨你,但最爱你的外婆不会,她只会希望你开心快乐,不希望看到你如今颓废内耗的模样。”
时秋又说:“阿句从来都不会被轻易打败,更不会去惧怕那些虚假的梦境。”
“会,她会害怕。”夏句带着哭腔说:“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不坚强也没关系,总有人会接受平凡脆弱的你。”时秋说:“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必再去纠结,和自已和解,允许一切事情的发生,让自已开心才是头等的大事。”
时秋再次松开了夏句,双手捧起她瘦小的脸,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又瞥了一眼桌面上那毫无食欲可言的泡面,揉了揉夏句的脑袋,说:“别吃这个了,洗把脸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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