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点点头,继而转身向尤氏含笑道:“本宫此次来,也是正想和妹妹商量一件事。”
尤氏连忙答道:“妾但凭殿下吩咐,唯殿下马首是瞻。”
“妹妹不必担忧,本也不是什么坏事。”长宁笑着摇了摇头,“本宫是想着,如今你哥哥在宫中太医院里也做到了正六品院判,凭他的医术本事,将来更进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长宁停住了不再言语,只静静望着尤氏。
一时,尤氏有些不知所措,但暗自定了定神,将公主的话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明白公主的言外之意,是以连忙答道:“妾和家父本是罪身,实在不该连累哥哥大好仕途,只是……”话没说完,尤氏便拿了帕子出来拭泪。
“这不是什么大事,本宫给你和你父亲换个身份姓氏也就都罢了。”长宁很满意尤氏的回答,于是继续道:“不如就姓‘孔’罢,妹妹看如何啊?”
尤氏赶忙起身谢恩,“多谢殿下开恩,妾并家中父兄感恩戴德。”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本宫回去派人打点,妹妹尽管放心。”长宁理了理下摆,起身搭上琵琶的手,笑着安慰尤氏,“本宫还准备任命你父亲做府医正,妹妹只管安心养胎,有什么事,随时来承恩堂找本宫就是了。”
“多谢殿下!”尤氏欣喜着起身恭送,“妾恭送殿下。”
回承恩堂的路上,琵琶扶着长宁赞道:“公主今日此举真是‘一箭三雕’,奴婢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长宁笑着睨了琵琶一眼,“说来听听。”
“奴婢斗胆,若有说得不对的,还请公主指教。”琵琶歪头思索道:“陛下最不喜欢瓜葛钩连,如今给尤氏父女改了身份姓氏,正好避免日后查起来,发觉太医院中要员的家眷都集中一家的嫌疑。再有就是,日后那孔氏诞下子嗣,不论是抬位分还是请封都便宜。”
忽然,琵琶狡黠一笑,悄声道:“公主之前教奴婢读书,其中有‘孔孟’一节,说的是孔夫子是圣人,而孟夫子只是亚圣。如今咱们府里,按照规矩,孟夫人自然也要排在孔夫人后面。”
长宁轻声一笑,伸手点了点琵琶的额角,“不愧是我的琵琶,真是机智聪明过人。”
回了承恩堂,长宁听着刘姑姑和琥珀的汇报,将府中新进的一批医官、仆从大概看审过一番,剔出了些不甚清明的,其余者全部入了府中分处安置教养。
才处置完这些,长宁忽然想起什么,问向琥珀,“之前进府的那一批小戏子教养得如何了?现下安置在哪里呢?”
“殿下放心,如今那些小子们跟着武师已经习练得十分精进了,寻常单独打斗已能胜任,合作配合也颇默契,若遇危急,可抵挡一刻两刻不成问题。”
琥珀端了一盏茶上来,轻放在长宁手边。
“如今正养在后花园里的长生殿内,殿下要去看看吗?”
长宁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浮沫,点点头道:“都学了什么戏文啊?”
“《白兔记》。”琵琶上前笑问道:“公主觉得好吗?”
长宁抬眼看了琵琶一眼,促狭道:“你倒会挑。那刘知远从一介流浪汉做上了后汉的开国皇帝,又有三娘和咬脐郎那样一双好妻儿,如今皇帝见了,只觉得有如照镜罢。”
说罢,长宁起身带着一行人就要往后花园去,秋鸿见了连忙跑出来抱着长宁的小臂撒娇。
“姐姐要去哪里?秋鸿想和姐姐在一起。”
长宁见秋鸿来了,知道他小孩子心性,正是爱吃醋撒娇的时候,索性便顺了他的心意,牵起秋鸿的手。
“咱们去后花园看看,好不好啊?”
“太好了!能和姐姐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是好的。”秋鸿仰面,眨着一双水亮亮的柳叶眼望着长宁,无比真心地说道。
长宁颇有些高兴,笑着侧身伸手刮了刮秋鸿挺翘的鼻梁,“你倒是惯会哄我开心。”
琵琶见此,和琥珀只在公主身后一步的距离默默跟着。
“我已经派人改好了你和你两个哥哥的户籍,七宝也问过了他们的意愿。等过几日,准备让他们跟着驸马去后军都督府里历练历练,你们兄弟三人也该找个时间好好道别才是。”长宁牵着秋鸿的手,轻轻摇一摇,含笑望着他。
秋鸿闻言眼中顿时一亮,伸手就想抱着长宁的腰撒娇,却顾忌着身后的一群人忍住了。只将长宁的手抚在脸上轻轻蹭了蹭,眯眼笑着谢道:“属下和哥哥们多谢殿下施恩,日后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长宁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嗔道:“瞧瞧你,哪里有一丁点儿为人下属的样子。”
“殿下教训得是,那属下跪下给殿下磕头谢恩。”
秋鸿听了长宁似怨实喜的话,心中愉悦,忍着笑意说完就要弯身跪下去。
长宁忙伸手拉住了他,“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身后,琥珀见此忙侧目去看琵琶,琵琶只恍若未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低头思索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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