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怜青并未站在树下,只站在远处看着阿蔓跪在树前完成她与魏明迟平生未了的心愿。
宋闻声和江听雪吵起来后,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江听雪把宋闻声推了出去,“你先出去,等我出去了你再进来。”
宋闻声一脸不在乎,“哪有那么邪乎?这树下站了这么多人,这树怎么可能知道谁和谁是一对?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而已。”
那老者原本笑眯眯的双目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年轻人,可修得要胡言。”
祝怜青笑了笑,什么机缘不机缘的,她虽不信,但还是抱以最崇高的敬意。
毕竟是民间男女用来祈愿的,信仰大于一切。
晏清站在树下,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着眼睛。
沈霁待他许完愿望,笑着打趣道:“小师弟如此虔诚,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师尊的。”
晏清脸一红,连忙招手,“不是的不是的!大师兄,我只是想着,心诚则灵,我许个别的愿望也许也能行。”
“哦?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师兄可以听吗?”
晏清掰起手指头一桩一桩道来,“希望每天都能吃肘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变得和大师兄一样厉害,希望师兄师姐以后不再吵架。”
沈霁闻言摸了摸他的头,“你许最后一个,恐怕要连着前面两个愿望都不灵了。”
晏清看着远处鸡飞狗跳的师兄师姐,嘴角一撇,“呜呜呜。”
祝怜青从几人收回目光,视线却不经意落在自已右前方几步的谢凌川身上。
他同样没走到花树下,只背着剑,身形挺拔,站在花瓣寥落处,望着花树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少年形单影只,与花树下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祝怜青朝他走过去,道:“万年灵木,大好的机会,谢少侠不去为自已求一求?”
谢凌川目光从花树移到祝怜青身上,语气平静无波。
“前辈很喜欢操心别人的姻缘么?”
祝怜青摇头,“那倒不是,应景而已。而且也不一定是姻缘,若能得个知音结伴而行,总好过一个人。”
69書吧
她每次看到小徒弟孤零零一个人,总是不忍心。
“我没什么可求的,我若有想要的,会自已争取,不会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机缘之上。”
这番话倒是让祝怜青很意外,她本以为徒弟这样对社交兴趣缺缺的人对待感情会很内敛,没想到如此直白且主动。
她点了点头,颇为赞赏,“自已争取好啊,这种事情就应该牢牢掌握在自已手中才放心,前辈祝你早日遇到上上签然后得偿所愿。”
谢凌川看着祝怜青,低垂的眼睫下是云遮雾绕让人看不分明的眼眸,他缓缓道:“那真是,借前辈吉言了。”
祝怜青笑,“不客气不客气。”
看来小徒弟还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嘛,她还以为这人要一直孤僻到孤独终老呢。
那她就放心了。
适时一阵风起,树梢的落山雪花瓣被吹得纷纷扬扬落下,连站在远处的祝怜青和谢凌川都被雪一样的花瓣裹挟其中。
站在树下的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发间和肩头缀满了落花,真像是白了头一般。
有人趁机在此美好景愿中虔诚地许愿。
阿蔓看着漫天飞扬的落山雪,不禁伸出手,想要接住落花。
“明迟,落山雪,很漂亮。”
沈霁眉目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师弟师妹,宴清重新在许愿,江听雪和宋闻声忙着拍自已头顶和肩头的落花。
看完落山雪下山的路上,适才上山的那几个彩衣女子也正好下山,看起来像是处理完了事情要回宗门去。
祝怜青和阿蔓走在一起,她很明显能感觉到阿蔓一路上心事重重,目光频频看向七华山的人。
祝怜青像是知她心中所想,直言道:“你想入七华山?”
阿蔓被惊了一跳,旋即红了脸,“我这种人,恐怕没什么能力修仙,只是觉得羡慕。她们虽然都是女子,却能在修仙界开创出一片天来,我自血亲离世过后,一度自暴自弃。”
祝怜青若没自封灵脉,她现在倒是能看看阿蔓灵根如何,但现在却判断不了, 不过她还是鼓励道:“试试又没什么大不了,即便你没有机缘修炼,也算不留下遗憾,否则以后想到今日,恐怕会后悔今日没问上一问。”
祝怜青的话让阿蔓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方才还为自已的想法感到莫名的羞耻——想她一个如此落魄的凡人,也妄图进入修仙界。
祝怜青是她遇到过的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的话总能让她生出很多勇气。
祝怜青见她像是要下定决心似的,想了想,还是开口如实提醒道:“不过,七华山在修仙界的名声不太好,你若不介意,那便最好。”
阿蔓很意外,“这样一个女侠云集的宗门,竟还会名声不好?”她以为更多的应该是钦佩才是。
祝怜青叹气,“流言漫漫,最不饶人。”她示意阿蔓注意听周围人的言语。
嘈杂的交谈声中,阿蔓听到了几则关于七华山的。
“靠和男人双修来修行,做出如此下贱行径还成日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给谁看?”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厉害呢!”
“装得再清高,老子也瞧不起你们!”
祝怜青散漫地回头,眼神就像看什么脏物将说话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哦?我以为阁下是什么高人,原来是狗眼看人低,啊~不好意思,侮辱狗了。”
那人气得面红耳赤,跳起来就要骂,结果不知为何没站稳似的直挺挺跪摔在祝怜青和阿蔓面前。
祝怜青嫌恶地看了一眼,“别跪了,不收徒,看门狗暂时也不缺。”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有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人不知天高地厚想拜师修仙,纷纷嘲讽道:“我看人修仙的起码外形要说得过去,你这还没有人家的剑高还想拜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方才就是他说看不起七华山的人吧,他也不看自已什么样,他看不起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什么样。”
摔在地上的人一抬头,周围怪异嘲讽的目光和唾沫星子快要将他淹没,任凭他怎么解释自已不是要拜师也没有用。
祝怜青冷笑一声,垂着眼睫看那人身陷流言痛苦不已,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道君所说,七华山的名声不好,就是指这些?”
祝怜青点头,“这些只是还算好听的一部分。若你真的能入七华山,将来口舌之下也会有你,你不怕吗?”
阿蔓摇头,“原来如此,我看都是些入不了七华山的人因为嫉妒编排出来的,我才不会信,所以我不怕。”
祝怜青笑了笑,“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去试试吧。”
阿蔓看着祝怜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我...我去了。”
“别怕,七华山的弟子都很友善,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也没什么,权当聊天了。”
阿蔓点点头,上前快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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