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三皇子的行礼并没有得到文帝的任何回答。
文帝幽幽的看着眼前这个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三,你就没有什么事要与朕说的吗?”
文子端不知文帝指的是哪一件事,只好装傻道:“儿臣不知父皇说的是何事。”
“你不知道?哼,无忧你总该知道了吧!”
文帝像是看一只将自已辛苦养得大白菜拱走的猪一般,看着底下的三皇子。
“父皇...”文子端有些不知所措。
“朕问你,你和无忧,到底是什么关系?”
“儿臣心悦无忧。”
文帝见老三这般说,脸上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那无忧呢?可有说什么?”
“...并未”文子端也不敢在文帝面前说,自已还未与无忧透露心意。
“原来你是单相思啊。”文子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文帝听到这个答案,心中默默吐槽道:这孩子就是不如朕,朕当年啊...
“那你知道,无忧身为霍氏的独女,日后也是要担起延续霍氏香火的职责。要不还是算了吧,早点歇了你那些心思。”
“儿臣心悦无忧,与那些事无关。在儿臣看来,无忧心怀天下,感念父辈,不止在于这香火延续上。她有更广阔的天空,有更远大的理想,这些儿臣都愿与其并肩同行。而霍氏,儿臣也不会让无忧陷入霍氏与文氏的两难中。”
自从确定了自已的心意后,文子端深刻的思考过他与无忧之间的障碍是什么。
是霍氏的延续,是他身为文氏子嗣的责任。
但其实那不是障碍,而是一种考验。
就如他在文帝面前所说一般,爱一人便要爱她所爱,不会让她为了他而抛弃所爱。
文帝能看得出来,文子端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了,日后也会这么做。
“好!那你可得抓紧些,别像子晟一般。朕还等着你和无忧的好消息呢!”
文帝愉悦极了。
若是真的既能让霍氏一族香火延续,就能圆了他年少时与霍兄的约定,将无忧嫁入文氏,是再好不过的了。
无忧这孩子他是不放心让她外嫁的,若能嫁入自家,他也可放心不少。
他本就将无忧视作自已的亲生儿女般,抚养长大。
不过多久,无忧真能叫自已一声“父皇”,文帝真的是喜悦溢于言表!
“过上几日,便是霍氏祭奠之日,朕啊,要将这好消息告诉霍兄!”
虽说这事还不确定,但文帝已经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了。
......
“儿臣给母妃请安。”
“嗯,起来吧。”
越妃看着这几日时常来永乐宫的老三,不太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老三可是个工作狂,哪里会天天来给她这个母妃请安。
莫不是...看上了她宫里的小女娘?
越妃将视线移到了有些坐立难安的无忧身上,又见老三的目光也不时看向无忧,心中明了。
霍无忧看到文子端的那一刻,人都蔫了。
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哪里都能看见。
一个皇子,这么闲的吗?
不是来郡主府找她,便是到永乐宫堵她。
她真的,想不想岔也难啊。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还是快些溜走为好。
“既然三皇子来了,无忧也有些事要去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得了越妃的准许后,无忧便快步从永乐宫的大门离去。
可没等她松了口气,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连带着的是侍女们的请安声。
这下好了,无忧想装看不见也得看得见了。
她扯出一抹假笑来,“三皇子不是才来永乐宫吗,怎么就走了?”
“今日不过是来给母妃请安的,请完安,自然就走了,有何不妥吗?”
“自然没有。”
霍无忧看着文子端一步一步靠近,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
“这几日为何要躲着我?”
“哪有,就是凑巧罢了。”
“是吗?”文子端看着心虚低下头的无忧,再次提问。
“...自然”不是。
“那好,我有些话想要与你,单独聊聊,可好?”
......
明明是在自已的郡主府中,无忧却觉得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
“你,你要说什么话?”
文子端刚才有多掷地有声的问无忧躲他一事,现在就有多不好意思了。
“无忧,我心悦于你。”
文子端的手紧握,双眼却是看着无忧,紧张又期待的等待无忧的回答。
“可,可我们也不曾,如何啊?”
怎么就心悦于她了呢?
文子端也不知他的一颗心是何时偏向了无忧,许是在年少时就暗生情愫了,只是当年懵懂,并不清楚的感受到。
这一次无忧回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已不再是孤身作战了。
有人能懂他,而不是为了利益驱使。
这种不同,让三皇子再一次动心了。
这一次的他,不会再错过了。
“无忧你可曾想过未来要相伴一生之人是怎样的?我想过。如果站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人,无人能站在我的身边。只有你。”
寻常闺阁家的女娘会憧憬着未来郎婿与自已相伴一生之人,情意浓浓,可无忧不会。
因为她深刻的明白,人的感情不过是激素所致。
一时的浓情蜜意注定不能一世。
所以她选择郎婿是出于家族,出于其他之物,而不是感情这种纯粹的情绪。
所以文子端这话,亦是如此。
他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便求娶一人,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若无忧答应了,那日后便是他与无忧二人一同看着这王朝兴盛,看着天下太平。
若无忧拒绝了,那他便还是如从前一般。
无忧陷入深思,似乎目前来看,文子端的确是个很好的郎婿人选。
不会像那些粗鄙传统之人,限制她做她想要做的事。
相反,有了皇子妃这个身份,她也可以打着三皇子的名头,办事更方便些。
“好。”
无忧的话有些突然,文子端原本还以为要多给她些时日才会得到答复,没想到这么快。
无忧清澈的眼神让文子端明白,这人似乎还没开窍。
但他也不担心,定下亲事总比直接拒绝来得好。
......
“无忧,你想问什么便问,做甚愁眉苦脸的?”
越妃看着无忧在自已面前,一会儿撇嘴,一会儿游离。
“越妃与皇伯父可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
无忧这话让越妃一愣,不两情相悦,怎么在一起呢?
她似笑而非的看着无忧,“难道你不喜欢子端?”
“我只是觉得他合适,至于喜欢,什么是喜欢?”
无忧前世今生都没有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很难想象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越妃也没想到,这二人之间居然是这样的。
她都有些觉着是那竖子哄骗了无忧,无忧才应下了这门亲事。
越妃的眼神太过吓人,无忧也意识到说错了,赶忙找补道,“其实我与文子端也算相处得来,我想做的他都愿意陪我,而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娘,就说这说那,不让我做想做的。”
越妃养无忧养到这么大,也知道无忧并不是一平淡如菊之人。
和她更是完全的不像。
当年她越恒是因为文帝这个人,才甘愿入宫,甚至是将皇后之位让出。
权势于她,不过是因为文帝得势,她才跟着得势。
可无忧却不同。
无忧是认为与文子端在一起,能更利于她做成一些事,这之中有权势,有利益。
“罢了,你们的那些事,我是一个字都不想知道了。”
69書吧
好在文子端的人品她很清楚,无忧交给老三她还是放心的。
“日后可得唤我一声母妃了。”
越妃早就将无忧视为自已的亲女,只是碍于规矩,无忧不得称呼其为母妃。
无忧见越妃眼中多是喜悦,以及对自已的祝福,不由眼睛一酸,扑进越妃怀中,小声的唤了一句“阿母”。
越妃自然也是听到了,也想到了多年前与自已分别的那位故人。
曾几何时,她们互诉衷情,互道离别,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伊人已逝,长情难忘。
霍氏祭奠前一日,文帝下了道赐婚旨意,将霍氏独女永安郡主霍无忧指婚给三皇子,满朝哗然。
这文帝对霍氏是当真看重,即便只有一位孤女,赐了郡主身份还不止,还要赐她做三皇子妃。
三皇子何许人也。
是越妃与圣上唯一存活的皇子,从小便聪慧过人,行事稳重,暗地里被朝中众多大臣都认为,比当今太子更适合储君之位。
这般姻缘,可见陛下对霍氏的恩宠有多过了。
霍氏祭奠当日,霍无忧早早便梳洗好,到祠堂中拜别祖先。
前几年的同一日,无忧都是独自在霍家度过这悲痛的一日。
可今年却不同了,只因她如今已经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自然要去宫中一同祭奠霍氏全族。
待一切妥帖后,才出了霍氏祠堂。
只见文子端已经候在霍氏祠堂外头,带着马车等着无忧。
他虽算是霍氏未来的女婿,可到底还未成婚,不宜进到霍氏祠堂,打扰到先人。
“走吧。”文子端向无忧伸出手。
“嗯。”无忧一身素衣,将手放入那人宽大温暖的手中,然后一步一步走入马车中。
马车行驶在还算宽敞的道路上,因有些颠簸,文子端伸出手,想要将无忧揽入怀中。
无忧虽然还有些不适应这么亲近,可也没有拒绝,甚至有些安心。
她掀开帘子,回头望向还在视线里的霍氏祠堂,心中默念道。
阿父阿母,女儿日后也不是无人陪了。
阿兄也已经找到了心怡的女娘。
你们,可安心了吧。
两人到宫中时,已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桌上摆着的都是简单的餐食,清汤素食,寡淡至极。
一是文帝感念霍氏全族的牺牲,特在今日穿素衣,食素食。
二是为了让皇子公主们忆苦思甜,不要挥霍父辈鏖战来的荣耀。
文帝似是回忆起了当年与霍兄的点点滴滴,殿内也异常的沉默。
无忧坐在文子端身边,隔着过道就是程少商。
程少商脸上似是还有一红印,像是巴掌印。
但她人倒好像没什么事,还有精力和五皇子拌嘴。
“稍稍用些吧。”文子端舀了一碗汤,递到无忧跟前。
无忧今日早晨起的太早,还未用过膳食,也因为这一日她本就没什么胃口。
无忧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不想让文子端担心她,还是小口的喝着那没什么滋味的汤水。
而她身边的程娘子,此时倒是开始八卦起了五皇子身世。
今日场面还是有些沉重,皇后也有意想要代表皇室来欢迎少商第一次作为子晟新妇的身份来参加宴会。
“少商既为十一郎新妇,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们来与我们一道敬酒吧。无忧也一起吧。”
而无忧,本就是被皇帝当做亲女一般养大的人物,如今被封了皇子妃更是亲上加亲。
只是皇后的好意,文帝还是拒绝了。
每逢今日,他都无心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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