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拿出所画的辽城局部图后,陆煦安吃惊地看着她,他没想到楚然居然还会画图。
“这都是根据近段时间我自已所的观察的城里布局来画的,应该对此次行动能有些帮助。若世子不嫌弃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楚然平静地说道。
陆煦安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极好,我这边正需要一张这样的地图,楚小姐真是帮了大忙,解了我之急。”他感激地看着楚然。
接着,陆煦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楚然,认真地说:“若乱起来,城门必严守,你们可往这个小庙去,里面有地道通往城外。”
楚然接过纸条,小心地收起来,点了点头道:“好!世子保重!”她知道陆煦安此刻对她的信任多了几分,她由衷地希望他能平安回京。
陆煦安深深地看了楚然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你也保重!”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决绝。
夜幕降临,上弦月高悬于空,宛如一把弯刀。夏日的热风渐渐消散,辽城开始热闹起来。百姓们晚饭后纷纷戴上奇特的面具,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涌上街头。他们用誉国语高声呼喊着:“天降圣火,除妖邪,保平安!”声音响彻整个城市。客栈的院子里也燃起了一堆篝火,热情的房客们围绕着火堆欢快地跳起了舞。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欢乐的氛围中,几个熟悉的身影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火堆旁边。客栈老板突然站起身来,高举火把,大声喊道:“天降圣火,除妖邪,保平安!”随后他猛地转过头,将手中的火把伸向那几名被捆绑的人。
阿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而楚然则想起曾经听兄长提起过誉国的火把节,但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却茫然不知其中深意。她选择保持镇定,默默地随着人群一同走出去。
街上人头攒动,火把将整个辽城都照得亮如白昼,仿佛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明黄色的光辉。而那些戴着面具、手持火把的人们则更像是一群妖邪,他们围绕着中间被捆绑的十几名男子,一边载歌载舞,一边将他们的头发点燃。被捆绑的男子们嘴里塞着东西,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痛苦地呜呜叫着,想要挣脱束缚却无能为力。
69書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这些人越是痛苦,周围的人就越发兴奋。阿香紧紧依偎在楚然后面,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凑近楚然的耳朵轻声说道:“小姐,他们是不是都疯了啊?”
楚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脸色阴沉地回答道:“别管他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说完,她拉着阿香转身离去,准备去接上郭老伯和他的家人。
当她们来到郭老伯家时,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无人居住一般。阿香上前敲了敲门,但门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楚然看看四周,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屋门喊道:“大娘,我来与您一起过节了,可方便开门?”
过得半晌,郭大娘才点着烛火前来开门:“怎么过来了?赶紧进来吧!”微弱的烛火映在她脸上,显得她的神色比平时要疲惫许多。
楚然轻声问道:“大娘,郭老伯已睡下了吗?”
郭大娘点点头,然后领着他们朝着屋里走去。屋里也响起了脚步声,烛火亮起,郭老伯叹息道:“易家的,我们从不过这节。”
楚然垂眸,认真地对两位老人家说道:“其实我是奉我家那位的令来接两位走的。”
“走?走去哪里?”老伯反问道。
“先离开辽城,今夜城中可能不太平。”楚然解释道。
“不,我不会走,我生在甘州,长在甘州,不管它变成什么样,老头子我绝不会离开。”郭老伯坚决地说道。
楚然还想再劝阻一下:“可是……”
“你们一路过来想必已看到外面誉国人过节的境况了吧?可有看见被火烧之人?那些都是我大乾的百姓啊……”他顿了顿:“辽城的火把节是在誉国打下甘州后才有的,那之后每年富贵人家,朝中侯爵都会将家中奴隶即是我乾国男子献出去,作为妖邪活生生烧死。从第一年开始至现在,甘州城留下来的我朝百姓已所剩不多了。”
郭老伯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屋中响起,伴随着外面街上的哭喊声,显得有些苍凉。
屋内几人沉默不语,眼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
“甘州城第一年的火把节,我此生都不会忘记。一共一百八十名同胞在我眼前被烧死,他们的惨叫声,倒在地上挣扎的躯体,那些罪魁祸首大笑的声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我脑中记起。”
郭老伯的苍老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旁边的抽泣声传来,他看着老伴自嘲一笑:“可老夫无用啊!连自已的儿女都护不了,更别说护城了。以为龟缩在屋里,不看见那些人,就能一日日的活下去。”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楚然开口道:“可是,誉国人实在是令人憎恨,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跟我走吧,我大乾儿郎终有一日会杀回来,到时候定让他们百倍偿还!”
“不了,我的根在这里,走不了了。我知你与易公子应不是普通人,还有之前那位易公子的兄长,我看得出来那位是军中之士。虽然你们隐瞒身份,但老头子毕竟斥候出身,在军中呆了几年,能瞧出端倪。看见他们后我就心生盼望,我以为固城将军会来的,可是等到的却是易将军叛国……”
“现在你们来了,我很欢喜,曾几次想找你们谈谈,可惜都错过了。现在老头子更不会走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此处!”
阿香对旁边的郭大娘说:“大娘,您帮忙劝劝郭老伯吧!”
郭大娘看着眼前人微笑说:“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边捂着脸边说:“五年前我儿被拉出去,说什么邪祟上身,被活活烧死,他才十五岁啊!他什么都没错,错的是在此城中生为乾国人。而我女儿被那些王朝中人看中,被他们糟蹋,报官无门,了却生望,投湖自尽。我们早已如行尸走肉般,之所以还苟活着是想等能看到报仇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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