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余早早煮了粥送到医院,没想到姑姑也煮了粥,比他还早到。
“我说这天怎么阴沉沉的,原来是扫把星要来。”
刚进门,沙发上端庄的女人撇了一眼江余,晦气别开脸。
“姑姑早。”
江余没有恼,把早餐放桌上,江月是他亲姑姑,经常帮忙照顾小天和秦叔,无论如何,他都很感激。
“把你的东西拿开。”江月尖声喝止:“你不知道你碰过的东西都带着晦气吗,把它放在这里,是想咒死秦明吗?”
即使不会计较,他眸底还是染上失落,餐盒悬在半空。
这时,江筱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江余身旁的座位上,伸手拿过餐盒,一边看书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江月不满的瞪了江余一眼,望向江筱的目光带着劝告:
“筱筱,姑姑也不是故意针对他,但你爸妈因为他失踪的失踪,丧命的丧命,小天早产,发育不全也有他的原因,现在秦明也因为他受伤,我...”
“姑姑你不是老师吗,什么时候开始信玄学了?”江筱叼着三明治,顿了顿又道:
“更何况,秦叔叔的伤与江余无关,您别逮着什么都往他头上套。”
江月吃瘪,哼了一声,又准备朝江余发难,不等她开口,江筱催促着他赶紧回家,送秦天去学校。
临走,江余和房内的秦明打招呼。
人已经醒了,头上缠着纱布,脸颊几乎只剩一层皮包着。
侧头盯着窗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自薛梅离世后,秦明就一蹶不振,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江余理解秦明的痛苦。
好不容易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还拥有自已的孩子。
却在最幸福的时刻,经历致命死别。
任何人,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出了医院,江余仰头,远处的黑云压得很低,云层里不时闪过亮光。
昨晚月亮那么明亮,今早,却是暴雨将至的模样。
摇摇头,江余急忙赶回家送小天去学校,临走又被老师拉住。
“你要不,还是给秦天换个学校吧。”老师支支吾吾,有些为难:“这里的孩子都生病了,我们的职责是照顾好他们,帮他们建立基础的社会认知,但秦天...…”
江余明白老师的欲言又止,这些年他忙着挣钱,筱筱要上学,秦叔叔的状态也不适合照顾小天。
他送小天来特殊学校,一方面是迫不得已,一方面也想他能多接触新环境。
可小天只要在外面,几乎需要专人盯住,一不注意就藏起来,而且专挑危险的地方。
这些年,他也换过几所学校。
可眼下,江余也只能略带歉意的请老师多担待,还欠着安寻的钱,他没有多余经济给小天换学校。
告别老师,他又接到房东消息,急忙赶回小区。
“事情就是这样,有时间赶紧搬吧,你也别怪汪婶,我们年纪大了,那些小流氓要是三天两头到店里闹,我们这把身子骨吃不消。”
“给你们添麻烦了。”江余躬身道歉。
万全的人去汪婶家纸扎铺闹,砸坏不少东西,大意是要继续租房子给江余,他的人就经常去找麻烦。
“对了。”汪婶拿起脚边的红色袋子递给江余:“快到你母亲的忌日了,这是你叔提前准备好的,不收你钱,搬的时候一起带着吧。”
“谢谢汪婶。”
给小白倒上粮,江余开始收拾,只花了二十分钟,一袋衣服,一袋书,一大袋猫咪用品。
只是,住哪里?
他的房间秦叔一直留着,没有灰尘,没有霉味。
和他搬家之前一个样。
可秦叔越是这样,他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坐在地上,加一吃饱喝足,四仰八叉躺在他腿上,呼噜呼噜的声音比雷还响。
撸着柔软的肚皮,他思虑良久,给封铭贺发消息。
加一胆子小,也不确定秦叔他们能不能接受,让封铭贺继续养最好。
随后他拎着自已东西回到秦叔家,目前要紧的,是把安寻的钱还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课程结束,他和封铭贺一起去出租屋接加一。
只是刚到楼梯口,就发现出租屋的门大开着,笼子也打开了,加一不见踪影。
“加...加一???”
江余两步消失在门口,楼上楼下,小区里,没有找到,邻居也说没看到。
他知道是万全的人搞的鬼,直接把人揍了一顿,得知他们只是打开笼子,没有动猫。
他赶回小区,冷静分析猫咪喜欢躲藏的地方,以及一些比较隐蔽人少的地方。
一直找到半夜。
“怎么办,她那么贪吃......”没有消息,连小区监控都没拍到一点身影。
江余情绪开始恍惚。
养了加一大半年,每次打开出租屋的门,它会开心的竖尾巴,会‘喵喵’地求摸摸求抱抱,会和他打闹,会趴在他腿上睡觉......
他情绪不稳的时候,加一也会急得团团转,不停用身体蹭他,会主动打滚给他看......
他亲眼见证了加一的长大和改变,空虚的心。
被一点点填满。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开始期待回家的感觉。
“江余...江余你听我说。”封铭贺搂住江余。
江余极少有这种横冲直撞的样子,他都怕加一没找回来,江余先出事了。
“加一是胆小,但我经常带它做社会化训练,而且附近它都熟悉,肯定是受到惊吓躲起来了,等它情绪稳定下来,会回家的。”
“他那么爱你,肯定不会离开太远,你先稳定下来,好不好。”
“我好没用。”江余捂着抽痛的胃蹲在地上,嘴角扯着凄然的笑:
“我想好好照顾在乎人,想留在他们身边,可我最终,只会伤害他们,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留不住。”
“…都留不住。”
“那些都不是你的问题。”封铭贺双手温柔扶住江余的后脖颈,让他看着自已眼睛:
“你没有因为痛苦酗酒,没有因为钱去做危险的事,你认真读书,认真工作,谦和对待身边每一个人。”
“你努力完成自已许下的诺言,坚定,可靠,有原则。”
“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人!”
“可我,也伤害了你。”江余轻声说。
“嗯~”封铭贺蹙眉沉思:“伤害的定义是对方感到不舒服,可我一直很开心。”
“如果你觉得伤害了我的话。”他的手从脖颈挪到头上,抱着一顿乱揉:“呐,我现在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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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余茫然的眼睛,真诚道:
“放心,你做得很好了,感觉累的话,肩膀借给你,超人也需要休息,才有力气赶走坏人,对不对。”
江余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听话靠上去。
鼻腔涌入熟悉的巧克力味,像一股暖流,涌入冰凉的四肢。
这几天不断发生各种意外的事,他一直绷着,连情绪都只能一压再压。
好累!
后背的手温柔有力,每一次轻轻拍下,他都能感觉到压抑的心情,慢慢舒缓消散。
两人又找了一会儿,为了不扰民,只能先回家。
第二天,封铭贺调取了附近能用的监控录像,把疑似加一经过的地方都标记出来,两人一边找一边张贴寻猫告示。
第一天没有。
第二天没有。
第三天还是没有...
接连找了几天毫无音讯,江余有些绝望。
“你说加一会不会...”
“瞎说什么呢,那可是我教出来的...”
两人争论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伸出头,盯着照片。
“我见过这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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