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其实不是旁人，而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爱世间万物，对世间万物都平等看待。
对一月白也是。
一月白的一生是悲惨的，可这不是一月白杀了万人为理由。
“多谢。”
一月白起身后就想自尽，却被老道阻拦了。
“现在不是时候。”
老道需要一月白这条命，但不是现在。
老道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一月白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反而向老道消失的方向，再次磕头叩首。
墓室里安静了下来，一月白翻动身子坐在地上，看着盘踞在手腕上的月落，一月白勾起嘴角轻轻的笑着。
没让一月白等多久，张启山、张日山和齐铁嘴就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张启山是梦见了什么，醒来后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日山察觉到到了张启山的不对劲，连忙查看张启山的情况，张启山对着张日山摆了摆手，张日山将张启山扶着起身，齐铁嘴倒是看起来正常些许，或许学道的都心清明静吧，不会有什么顾虑。
齐铁嘴看了一月白一眼，发现一月白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齐铁嘴走到一月白的身旁，将一月白从地上拉了起来，也多亏齐铁嘴帮忙了，一月白的腿已经跪麻了，只凭借自己，起身倒是会麻烦不少。
四个人到了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往里探的意思了，所有的谜团都在这个墓室里了，所求的东西也在梦里知道了，一月白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进入这个墓了，张启山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打算，和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后，四个人就准备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张日山搀扶着张启山，齐铁嘴跟在一月白的左右，回去的路倒也安静了起来。
“昨日日本人去了红府，似乎是要请二爷去唱一出戏。”
张启山的声音突然响起，没头没尾的话让一月白的身形顿了一下，能让一月白在乎的人不多，偏偏二月红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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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白轻笑了一下，张启山将这个消息告诉一月白所求为何，张启山清楚，一月白也清楚。
四个人在墓道里突然停了下来，一月白将烟枪再墓室的墙壁上敲了两下，捻了一撮烟丝放进了烟枪里。
“看来我要和张大佛爷再合作一把了。”
一月白没看张启山，反而划着了火柴，火柴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月白的侧脸，将烟丝点燃。
“自然。”
张启山听明白了一月白的话，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笑意出现在嘴角处。
“多谢张大佛爷了。”
一月白裹了一口烟，烟雾散开在墓道里，张大佛爷这个称呼倒有些莫名的意味在里面。
“谈什么谢不谢的，合作而已。”
张启山对一月白也是微微有些偏心的，但这些偏心和二月红于齐铁嘴相比，又算不得什么，只是不想看见清洗九门的时候，一月白在被清洗的名单内罢了，合作而已，一个求二月红好好的，一个求一月白消失，合作达成自然是双方都满意的。
齐铁嘴在一旁听着张启山和一月白的话，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张开嘴。
回去的路格外轻松，几个人求得东西也都得到了解答，就也没什么不甘不愿的了。
到了长沙城后，一月白继续窝在了月无边里，只是看着房间里的戏服，沉默了许久。
似乎是最终下定了决心，坐在榻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将信纸塞进信封里后，拿出火漆就想将信封封住，却又迟疑了片刻，将手上的戒指取下，也一同塞进了信封里。
火漆印落下，一月白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懒散的倚在窗台上，就在榻上枯坐了一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一月白收拾了一番后，将信封交给了手下，让送往广西后，就去往了解府，解九是个不常出门的，一月白来的时机也刚刚好，到了解府后，伙计看见一月白就去通报了一声，另一位伙计引领着一月白进入解府。
解九得知一月白来了后，像是知道一月白会来找自己一般，直接去了客厅，客厅里两个人也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竟谈论了几个时辰，一月白这才离开。
送一月白离开时，解九站在解府门口迟迟没有离开，看着一月白的背影叹了口气。
红府生活依旧，家奴每日依旧忙着，丫头有了三味草药的缘故，身子好了不少，前几日竟诊出有了身孕，红府一时间热闹极了。
可红府的主人二月红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前几日日本人来寻二月红，逼迫二月红给日本人唱戏，这个时候正是焦灼的时期，若二月红去了，二月红在长沙城的名声也就臭了，若二月红不去，这就给了日本人开战的理由。
不管去不去，二月红这条命难保了，二月红并没有和丫头说这些，一来是生怕丫头知道了动了胎气，二来就算是和丫头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二月红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压在心底里。
红府上下的口径一同，隐瞒了丫头这件事，可给日本人唱戏的事情，已经在长沙城人尽皆知了，二月红的名声一时间也差了起来。
可没多少人会在乎二月红不答应的后果，而是一味的咒骂着二月红惜命，为了活命给日本人唱戏罢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距离给日本人唱戏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二月红没有去求一月白，反而是去了佛爷府托孤，二月红觉得这件事就该自己来，时也，命也。
二月红去佛爷府的时候，一月白也在佛爷府，二月红等到一月白离开后，这才和张启山说了自己的来意，张启山却满眼复杂的看着二月红，二月红只当是张启山在感叹自己的命罢了，没想那么多。
时间最终还是到了这一天。
一大早，二月红交代了红府上下，将门锁死后，不管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许打开，只身去往了梨园。
丫头在二月红离开后，扶着丫鬟去了祠堂，这两日红府什么消息都没有进来，丫头又不真的是个无知妇人，丫头知道红府这样是二月红吩咐的，丫头也没故意去探听什么，是二月红吩咐的就足够了，丫头相信二月红这都是为了自己好，。
祠堂里灯火通明，丫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点燃了一根又一根香烛，放在一个个牌位前，插香烛的事情被丫鬟代替，丫头跪在供桌前的软垫上，心里不停的祈求着祈求二月红无恙，祈求红家无恙，祈求长沙城无恙，祈求这个国家无恙。
这个时候贪心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生而为人哪里会没有欲望在身呢，人人都有欲望，丫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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