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三皇子脚下一软,立时泄了力,文毓青猝不及防从他肩头摔落下来。
几乎同时,一双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捞起,紧紧护在了怀中。
一切都仿佛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文毓青这才睁开紧闭的双眼,是萧景桐!
“大小姐!”傅佳风也猩红着眼,杀了进来。看到大小姐无恙,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萧景桐之所以能及时前来相救,全靠傅佳风机灵逃脱、及时报信。
与愿也冲了上来,将受伤的三皇子牢牢控制住,“四皇子,外面都已经拿下了!”
文毓青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萧景桐轻拍她的后背,软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三皇子万万没想到,他自认为周密计划的一切会被摧毁得这么轻而易举,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为之奋战一场!想象中的大杀四方、威震四方、百官臣服于脚下的场景没有上演,他反而被缚住双手,成为了瓮中之鳖,真是可笑至极。
“我是皇子,除了皇帝,你们没有谁能审判我!”眼见大势已去,他自嘲地大笑起来,虽然没有挣扎,却仍然倨傲,眼里醉意全无。
三皇子屯兵屯粮、蓄意谋反,本就是逆天之举,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人人唾弃不及、得而诛之的。手下的将士们只是听从军令,并无造反之心。如今被自己人围堵,几乎不做反抗的,也就束手就擒了。
只有几个三皇子的死忠,还想做困兽之斗。不过也很快就被制服。
见文毓青心有余悸,状态并不好,萧景桐决定先送她回文成侯府。
他将文毓青拥在怀中,骑上大马,直奔文成侯府而去。
萧景桐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体温都让文毓青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这是离他最近的一次,他的心跳和呼吸都能清晰听闻。
奔过熙熙攘攘的京城御街,百姓们纷纷驻足侧目。
经此一遭,俩人早已不在意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只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陛下赐婚又撤婚四皇子和文毓青这个谈资在百姓们口中早已味同嚼蜡。如今眼瞧着他们昭告天下般“大秀恩爱”,反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映照,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双璧人眼中对彼此的情意,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看啊,那不是四皇子和泽宁郡主吗?”
“他们怎么又走在一起了?”
“天定的姻缘,又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都是命中注定的,兜兜转转还得是原来的人!”
“真命天子和凤命之女,就是绝配啊!”
四皇子刚毅勇敢、保家卫国,泽宁郡主温柔貌美、慈心大爱,两人情投意合,实在是天作之合。百姓们口中尽是祝福之语。
安顿好文毓青,萧景桐又马蹄踢踏地赶回了皇宫。
事关三皇子,他得亲自去看个明白!
皇宫内,屏退宫人,皇帝穿着常服坐于上首。
他神色有些疲惫,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他,一股森冷之意,叫人忍不住胆寒。
69書吧
跪于殿中的三皇子没有求饶,一副听凭发落的架势,心想着他也没有实质性的谋逆之举,父皇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否则父皇也会为天下人所不耻。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三子,心如撕裂般疼痛。
与其他皇子的骄矜不同,三儿从小就自请在宫外居住,行事低调,从不张扬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素衣简餐、举止有礼,喜欢读书和思考,却又从不炫耀自己的才识。他也不会与其他皇子争风吃醋,总是温和从容,淡然高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人人都赞他是谦谦君子,是在百姓中口碑最好的皇子。
就连皇帝都不免对他寄予几分厚望。
谁曾想,三皇子竟有此狼子野心,私下里广交诸侯,欲发动叛乱。
更可恨的是……皇帝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说说大皇子的事吧!”
三皇子浑身一抖,头皮发麻,他瞳仁震动,左右躲闪,不敢对视父皇的眼睛,“孩儿不知父皇所言。”
“寡人只给你一次自己陈白的机会。”皇帝的声音没有温度,三皇子深知事情不妙了。
大皇子天资聪颖,敦厚仁善,是真正的敦敏君子。因是皇帝的第一个嫡子,深得皇上器重,本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那年,一向健壮的他在一次伤寒之后,竟就缠绵病榻,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时间久了,大皇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
所有人都以为大皇子是得了不治之症,可只有三皇子知道,大皇子是中了他下的慢性毒。他对大皇子的嫉妒由来已久,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而大皇子不过是靠着皇上的宠幸才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他在一个江湖人手中得到一种秘毒,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但是会一点一点地侵蚀大皇子的身体,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无法承受病痛的折磨而死。
他将秘毒搀于香料之中,假借邀请大皇子出宫读书赏画之机,熏焚于案前,只一次,秘毒便可深藏于体内,只需一次小小的病痛做“引子”,秘毒便会发作了,回天乏术。
三皇子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那次伤寒之后,大皇子的身体果然一天比一天虚弱。他看着大皇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得意和快感。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可是,当大皇子真的死在了他的面前时,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后悔。愧疚和自责日日折磨着他,让他变得越来越疯癫,他认定只有登上的皇位,一切惶恐不安才能止息。
皇帝也有过猜疑,可是前前后后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结果,只能怪天妒英才,早早收了大皇子去。近日,才查出,这一切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他犹记得,大皇子去世前,还紧紧握住他的手,叫他不要伤心,不要迁怒宫人,只要和母后好好保重身体,他就能安心了。
见三皇子沉默不语,皇帝重重拍下了桌案,“啪”地一声,三皇子俯身,颤抖着声音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父皇,父皇,孩儿知道错了,求父皇饶孩儿一命吧!”
“饶你一命?那你再说说四皇子的事吧!”皇帝冷森着脸,他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三儿了,他怎么能贪婪、残忍、冷酷到这样的地步?
“四弟……”三皇子抬头看着皇帝,原来一切都被勘破了!他眼中满是恼羞成怒的绝望,“父皇,您真的要逼我到这般境地吗?”
“逼你?”皇帝气笑了,“我逼你害了大皇子性命,又去谋害四皇子性命?”
“开弓没有回头箭,挡我路者,都要死!”三皇子仿佛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这一切能怪谁呢?全怪父皇偏心,看重嫡子!我这么优秀,全都看不进您的眼里,四弟幼稚鲁莽,您却偏偏将他捧在手心,硬要推他上皇位!这一切,都怪你!”
“一国之君当有城府与谋算的刚毅果决,也当有宽厚与慈和的仁善博爱,天下万民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万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你一般冷酷无情,若真做了国君,嘉年岂不迟早被推翻?”
三皇子哑然,怔怔望着皇帝,久久不语。
皇帝拂袖,跌坐在龙椅上。三皇子真的让他失望至极,可是这到底是他的孩子啊,是他曾看重过的三儿啊!
正为难之际,萧景桐急急步入了殿中。
三皇子也不看他,到底是他对不住他,要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吧,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
“父皇,儿臣知道京郊有一处彤云山,颇有灵气,就让三哥去那里修行吧,若三哥能真心日夜为父皇母后祈福,也是功德一件啊!”他言辞恳切,眼神灼灼,生怕父皇不答应。
手足相残已是残忍,若逼着父亲又背上父子相残的骂名,三皇子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三皇子此时依旧深埋着头,可是他的脸上已是涕泪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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