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谨的声音引得乔平瑄侧目。
本来累得心里就烦躁，王伯谨这么一说，乔平瑄反倒冷笑：“哪儿来的上京硕鼠，也配说这个？”
据说往上京城丢一块砖头，砸中十个人里就有五个当朝官员，三个商贾，两个富家纨绔。
他们在上京什么也不用做，自会有无数银钱从那些穷苦百姓手中跑到他们口袋里。
这样的行为，叫做滋养硕鼠。
而硕鼠自然指的就是他们那群人。
王伯谨一听怎么忍得了，他当即一拍大腿指着乔平瑄骂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硕鼠，没听明白我再说一遍！”乔平瑄坐直身子，“你说我们丹州乡野之地。可知若没有我们乡野之地年年交赋税，你们的日子哪里有这样好过？”
“我与你并不相识！你为何这样说我？”王伯谨憋着一股气，要是没有顾怀义在后面拦住他，他定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王大”按在地上锤！
“丹州山清水秀自是一派风光，想必你也没亲眼去丹州看过，又凭什么说我们丹州是乡野之地？”乔平瑄嘴上功夫自是不输任何人，除了对丛蓉之外。
“你！”王伯谨来军营几天脾气就见长了许多，他最恨别人叫他硕鼠，他才不是那种只会承蒙祖上恩德、以赀为郎的纨绔！（指凭借钱财、家世而被封官的人）
顾怀义抱都抱不住了：“伯谨！伯谨！不要冲动！万一被教头看到了又要罚我们了！”
段小五也急忙拦住乔平瑄：“王大，王大，消消气消消气，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消消气……”
“哼！”乔平瑄一甩衣袖，转身背对着他们坐下。
王伯谨看着他咬牙切齿：“我若不是想要自已拼出一番事业，才不会来这蛮荒之地！”
在穆陵关雨打风吹了几天，心中难免会有一些怨言，他们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顾怀义倒是乐观，还笑称现在身上都是精瘦的肌肉。
边关日子辛苦，听闻渠勒已经开始恶意挑起战争了，双方都绷着一根弦，谁也不想先戳破那层窗户纸。
如今穆陵关有大军十万，精锐五万，粮草也在迅速从各州府运往漠北。
然而冬日能收成的作物不多，后厨这边已经想尽办法给训练的战士们加餐了，可依旧还是只能维持每日几个馍馍两碗稀粥，就连吃稀粥的咸菜都不够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士兵们在伙头营排起长龙，领到了馍馍稀粥就赶紧吃，等一碗稀粥下肚，训练时的苦寒也褪去大半。
乔平瑄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军营的伙食，美味虽说谈不上，可勉强也能填饱肚子。
段小五捧着稀粥馒头已经很满足了：“要是能来点酒暖暖身子就更好了！嘿嘿嘿。”
一旁猎户出身的马勇笑道：“那有了酒不得来点肉啊？我听说咱们演武场附近的山上有野猪野兔野鸡，这大雪封山他们找不到吃的，要是跑下山来我一箭射死，到时候给兄弟几个烤来吃！”
“马大哥，要是真能找着肉吃，要我叫你一辈子大哥都成！”
“是啊！咱们多久没闻着肉香了！听说元帅将军都尉伙食里就有肉！真好呀！”
“也不知咱们啥时候能熬到头，也能日日都有肉吃！哈哈哈哈。”
像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能填饱肚子已经是很难得了，更别说能大口吃肉喝酒。
王伯谨和乔平瑄同桌吃饭，自是谁也看不上谁，一顿饭吃下来愣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对方。
而就在这时，盛粥处传来一阵哄闹。
“这连日都是稀粥馒头，我们在演武场累生累死的训练，你们伙头营倒好，一个个都吃饱了才端出来给我们吃吗！”
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乔平瑄放下碗看过去，他认得那人，是上京那边随军前来的，名叫黄龙，如今在骑兵营。
黄龙似乎是对吃食很不满，将刚打好的粥泼洒了一地，但只能见到稀少的白米。
“你说什么？！”给他盛粥的正是丛蓉，“你们训练辛苦，难道我们做饭不辛苦吗？军中十五万人，每每都是你们先吃完我们才吃，何来我们先吃饱了才让你们吃？！你可曾看见了啊？”
丛蓉也憋了一肚子气，将那盛粥的圆勺子一丢，就瞪着他骂道。
“那为何我们这粥食稀得都能照见人影了？”黄龙将那馒头拍在桌上，“还有这馒头，要吃多久才够？我们是来当兵打仗的！吃不饱我们怎么上战场？”
黄龙的话极具煽动性，这样一说旁边不少士兵都开始跟着起哄。
丛蓉忍不了了：“稀粥多汤水，你他娘的撒泡尿也能照见人影啊！，馒头一向是管够，旁人都能吃饱，你就不吃饱？”
宋茵如在后面忙着，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过来拉住丛蓉。
丛蓉气不过，甩开袖子就在一旁生闷气。
宋茵如随后挡在丛蓉面前，对黄龙说道：“你找我们也没用，我们也是听从上面安排，再说了，大家都吃这些照样能上战场杀敌，你怎么就不能了？”
言外之意便是黄龙自已训练不行还怪菜不好。
后面伙头营的也都纷纷聚集过来。
他们在军中从早忙到晚，还受气颇多，看到自已人受欺负，赶紧都围过来帮忙。
“你这伙头营的，还敢跟小爷我说这个？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按在泥里爬都爬不起来？”黄龙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抓宋茵如的领子。
“你试试啊？”宋茵如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抓住，反倒是反手扼住他的手腕，只稍稍用力，就将他手腕捏到脸色都变了。
“小六，狠狠教训他！让他们知道我们伙头营也不是好惹的！”这时后面一个做馒头的大师傅说道。
“对！小六！你平时在后厨练武我们都看到了，打他肯定没问题！”
丛蓉也暗暗推她一把：“去试试，那些将军都尉都看着呢！”
宋茵如眼角偷偷看去，人群外确实站着几个都尉将军，他们都看着这热闹，却也是一个极好的表现机会。
“你！”黄龙吃力甩开宋茵如，抬手指着她道，“这里施展不开，有胆子我们真刀真枪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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