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圣上下旨罚平阳侯一年俸禄，加之禁足，无召不得出。
这上京城的权贵圈子里似乎就再没见过平阳侯府的人。
众人都在笑话平阳侯府。
都说顾家原本清贵世家，全败在顾怀仁与老侯爷身上了。
眼看着如今圣上对平阳侯府不满，往后再想要翻身就更难了。
还有传闻说待宋国公班师回朝得知顾怀仁欺辱姐姐，定然要请圣上废除顾家侯爵之位。
这传承近百年的世家，就要毁之一旦。
可偏偏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为平阳侯府多说一句话。
顾怀仁在被宋茵如休弃之后，立马就去烟柳巷给沈娇娇赎身，似乎用的还是宋茵如的嫁妆。
这个行为令其他世家不齿，可顾老夫人却笃定沈娇娇肚子里怀着顾家小世子，力排众议对其千娇万宠。
但是顾怀仁被罚俸一年，年关将至，顾家已经发卖了不少奴仆，可就连炭火都要省着用。
原本清贵的平阳侯府，如今不得不要靠着变卖首饰度日。
陆实甫猜想，顾老夫人来相府求见，应该是想要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张庶试探性问道：“相爷，顾老夫人此时前来求见，恐怕是有要事相求，但现在护国公府正蒙圣恩，还与北辰王交好。咱们这个时候与平阳侯府走得近，怕是不妥吧？”
陆实甫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这件事说大不大，一想就知道是平阳侯老夫人想要陆实甫在圣上面前求情，至少能让顾怀仁解除禁足。
这个倒不难，此事本就是陆实甫一手策划的。
当初就是他在上京城中散布护国公府宋茵如与平阳侯府之间的秘事。
宋浔圣眷正浓之际，只要有人在圣上面前提上一嘴关于护国公府的事情，想必圣上都会同意。
可这件事说小也不小，若是陆实甫见了顾老夫人，想必就会有人想到这一点，那样宋浔若是知道了心中定然是不舒服的。
“这是宋家与顾家之间的事情，与本相何干？”陆实甫睁开眼，话语之间下了决断，“叫人请她回去。”
顾老夫人年纪不算大，可到底也是清贵世家的老夫人，若是见面了少不得要周旋一番。
可现在要是沾上了平阳侯府的麻烦事，也会影响到太子，到时候平白给太子树敌可不好。
但张庶却说：“相爷，属下却有一些别的看法。”
陆实甫睥睨一眼，淡然开口：“讲。”
“平阳侯府如今虽没落，却也是世家，太子若是想要顺利登基，少不了这些世家支持。”张庶说道，“其实顾老夫人所求之事对相爷也不难，况且……”
他稍稍压低声音：“您不是担心，宋浔剿灭渠勒之后，班师回朝时，会知道宋长风的死亡真相吗？到那时亦可让顾怀仁做您的马前卒。”
陆实甫眉头微动，似乎被说动了。
“您此时若是出手相助，对于平阳侯府来说是雪中送炭之情，加之平阳侯府对护国公府积怨已深，为您所用再合适不过了！”
“宋浔倘若班师回朝，想必定然不会选择太子，不管是敬王，还是北辰王，对我们来说都是一大威胁。相爷，此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
最后一番话说中了陆实甫的心思。
刚才圣上眼看着身体大不如从前，就算届时圣上驾崩，光靠陆实甫一人是不能替太子稳定朝纲的。
萧玉谏的昏庸无能不足以让群臣臣服，多一人支持也多一分心安。
“先回去看看再说。”陆实甫说道。
此时的丞相府。
顾老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艰难走到了丞相府。
陆夫人听下人来报时十分意外，现在年关将至，各家都正准备着过年的事宜，各家宗妇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自然也是听说了关于平阳侯府的事情，知道现在平阳侯并无夫人，只有一个勉强算作外室的沈娇娇。
现如今平阳侯府便是由顾老夫人亲自执掌中馈。、
正是忙的时候，顾老夫人怎么不曾派人递拜帖便亲自来了？
心中虽然奇怪，但陆夫人也亲自出门相迎。
却不想刚见到顾老夫人的时候笑容就僵在脸上。
冬月里正飘着雪，顾老夫人只由一个老妇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了丞相府。
顾老夫人拢着大氅站在门外，陆夫人脸色一下就变了，对身边的人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见到老夫人身上落着雪吗？也不赶紧请进花厅喝茶！”
说完，又亲自上前搀扶：“顾老夫人，这大雪天的，你怎么得空过来？”
陆夫人与顾老夫人年纪差不多，但陆夫人保养得当，二者看着却像差着辈分似得。
顾老夫人忙赔着笑脸：“夫人切莫怪罪我不请自来，也是实在有要事想求见丞相大人。”
按理说，朝中被封侯爵之位非尊即贵，陆实甫虽为丞相，身上却并无爵位，平阳侯府见了丞相也实在不必如此做小伏低。
但现如今平阳侯府的情况众人皆知，再加上与护国公府算是决裂，有眼力见的人都会不与平阳侯府过多往来。
顾老夫人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尽量做低姿态，毕竟求人就是要先低下头的。
平阳侯府日子艰难，门外有皇城司守着，不许顾怀仁踏出侯府一步。
门外站着的皇城司似乎就像是对外人昭告着圣上如今对平阳侯府的态度。
顾云柔近期也很少来平阳侯府。
顾老夫人心中略有些后悔，当初要是能好好对宋茵如说就好了，不过谁也不知道她是那样倔强的性子，只稍稍说了几句，就直接休夫。
平阳侯府成了天大的笑话。
顾老夫人不敢倒下，找人去请顾云柔来商量。
顾云柔的夫君杨子显正在为了陆实甫办事，因而她就想着，这件事找任何人都无用，只能求丞相才行。
顾老夫人犹豫再三，还是豁出这张老脸来求丞相。
陆夫人就算再糊涂也猜到了她的来意，于是命人去给陆实甫报信，随后便将顾老夫人迎进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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