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云，你别听你妈咋咋呼呼的，空姐有什么不好，好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程康永笑着看了一眼刘萌丽，又转过头对着程晓云做了个鬼脸。
程晓云好奇的问爸爸：“哎，爸。为什么说开行车好啊？”
程康永不慌不忙搬来一张椅子，手里端着茶壶，饭后一根烟加一杯茶是他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只是这个习惯并不利于身体的健康，为了这事刘萌丽也没少跟他吵。
“晓云啊，这事我来给你说道说道，第一呢开行车为什么大多数都是女同志呢？因为女同志心比较细，操作行车安全、谨慎不容易出差错，所以一般行车岗位都是要女同志。”
程晓云点了点头，笑道：“爸，这个我可以理解，我今天去了行车班，清一色都是女职工，连班长都是女的，活脱脱的娘子军班啊。”
程康永笑：“可不是嘛。这第二就是环境，比起熔炼车间其他岗位来说，行车岗位算是没有那么脏的，你看那熔炼炉炉前，不仅温度高有一定的危险，而且空气中弥漫的全是金属氧化铁皮，如果吸到肺里，长年累月之后轻则是矽肺病、重则就是肺功能的受到严重的伤害。除了粉尘以外，还有高温和噪音等其他有害物质，而开行车则是正好躲开了这些因素。”
刘萌丽斜眼看了丈夫一眼：“您说的都对，请问还有第三吗？”
程康永和程晓云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是你看你妈在和我打趣呢。马上跟着说：“有，有。还有第三点，就是班次。虽然说生产岗位都是四班三倒，但比起其他岗位的四班三倒来说，行车岗位的四班三倒可能要轻松不少，因为不是每一个班都有那么多原料的要抓卸的，即使是有，可能1~2个小时就能全部抓完，抓完后的时间只要待命就可以了，不会像其他岗位那样，8小时候都在劳动或作业。”
程晓云一听，心里开心了：“爸，那这么说我这次分到行车班时希，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当然，要不怎么说是‘空姐’呢？”程康永跟女儿开着玩笑，程晓云和刘萌丽也忍不住的暗暗哂笑。
经过三天的安全教育，程晓云和梅婕、许玉华就正式进入了行车班了。行车班的班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叫穆春兰。穆春兰看见来实习的三个女学生，热情地把她们带到班组，跟她们介绍了一下班组的具体情况。程晓云作为副班长，就由穆春兰亲自来带，而梅婕和许玉华则是被编到了其他班次。所谓四班三倒，就是甲乙丙丁四个班按照大夜班、白班、小夜班的顺序相互轮转上下班，每天都有一个班次处于休息状态。
“姑娘，你叫啥名啊？”穆春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高个女孩，心中也觉得十分好奇。
“哦，穆班长。我叫程晓云，是过来实习的，后面还请多多指导。”程晓云向穆春兰鞠了一躬。
“哎，搞那么客气干嘛，咱们工人不兴那一套，在厂里你就喊我穆师傅，出了厂喊我兰姐也行。”穆春兰非常豪爽，看见眼前的程晓云，仿佛看到了20年前进厂时的自己。二十多年前自己也就是这样怯生生的走进了铜管厂的大门，走上了行车班的工作岗位。
“好的，穆师傅。”程晓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感觉出来她心里非常喜欢这个性格开朗，做事麻利的穆师傅。
“程晓云，我听说你父母也在咱们厂里？他们在哪个车间？”穆春兰又问程晓云。
“哦，穆师傅，我妈在库房当管理员，我爸在轧管车间。”程晓云告诉了穆春兰父母的情况。
“那你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铜管厂子弟了，对我们这里感觉怎么样？”穆春兰迫切的想知道程晓云对于自己行车班的第一印象。
“嗯，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好。行车班的环境和作业强度，都超出了我的预期。穆师傅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跟着爸爸去过他们的轧管车间，那可真是太恐怖了，暗红色的铜坯被制作出来，再用辊道传输到轧机上进行轧制，现场的环境温度很高，烟雾弥漫，工人们挥汗如雨，着实在我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那时候就在想，今后一定不要来到这里工作，谁知道误打误撞还是又上了铜管厂的技校，绕来绕去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程晓云跟穆春兰开着玩笑。
“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你看你虽然是又回到了铜管厂，但不是又分到行车班来实习了嘛。”穆春兰拍了拍程晓云的肩膀。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神奇啊，它常常在不经意间给你欣喜，又给你希望。但在你开心和欢乐时，又能给你带来难以相信的绝望和苦痛。”程晓云嘴里嘟嘟囔囔的冒出一句。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开口就是名句。我们家也是女孩，有空到我们家玩？”穆春兰笑看着程晓云。
“穆师傅，你家住哪？”程晓云好奇。
“跟你家住一个小区，不过你家住南苑，我家住北苑。”穆春兰回答道。
“啊，穆师傅你家也住铜管新村？”程晓云初听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对呀。铜管新村是当年铜管厂为了解决职工的居住问题而出资兴建的职工宿舍楼。这小区基本都是50－60平米的两室一厅一卫户型，98年房改，每家每户自费1万多元就可以把产权买下来就是后来人们口中的所说的“房改房”。
“没错，铜管新村可不都是住的咱们厂的职工嘛。”穆春兰觉得程晓云十分可爱。
“那说好哦，过几天我一定上门拜访，古时候拜师父还有个仪式呢。现在不兴过去那套做法了，但认师父的这个流程不能省，穆师傅您就在家静候佳音吧，呵呵。”说完，程晓云做了一个双手抱拳拜师的动作，把穆春兰逗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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