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操场上,色子看着眼前的塑胶跑道,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健步助跑。
突然,她朝着地面直直栽倒,似乎是脚滑了,但紧接着,她双手撑地,居然是一个鱼跃前翻,之后双臂称跳,又接上一个前团360°转体,平稳落地。
“哦,精彩。”
余阳在一旁鼓掌惊叹,看不出对方居然有这样厉害的运动水平,能把这不连贯的两个动作如此衔接。
“她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啊。”
宁砚在一旁附和道,看着色子那样惊人的臂力,实在是让他感觉诧异,但回想起自已曾看到她的身体构造,倒也算是理解了。
等等!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宁砚双眼震动,终于意识到余阴的意思:
我一直在思考那群截道仙和他们身后势力的目的,可在此前,还需要他们行动的动机,只是反推的话,整个过程的原因就无从追究,但如果另起推导,那群势力主要想补救的并不是自已的名誉,而是没有完成的任务呢?
先射箭后画靶,如果宁砚是箭,那这支箭就已经射歪,但在落下的箭为中心再做靶子,那宁砚的身份就会更迭,变成其中的靶子。
想了这么多,我一直在想对方的动机,可唯独没有想到自已,如果把我也算上,一些事情也就能解释的通。
那不知名的势力的悬赏自已,虽然目的还不知,但他们想让我死是肯定的,至于那些截道仙也不过是他们使用的一种手段,借刀杀人,摆平自已的嫌疑。
再然后,任务失败,那些截道仙想要把消息流传出来,又被他们再次掩盖了我的身份,甚至为了减少对我的关注,还把小洞天的动态消息一同报出……
要知道,就光是小洞天的消息就已经十分特殊,若是被百晓生们掌握,他们则会用来敛财,可又有什么事情,会比小洞天的动态更加值得呢?
理解至今,把想到的一切推进,哪怕答案再如何荒谬,宁砚也只能相信,他难以理解,那群家伙甚至愿意将小洞天的消息公开,也只是为了掩盖一个小小道观的弟子,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冥冥中,宁砚看着自已的手,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好像是镶了金子,变得无比珍贵,让人垂涎。
叮铃铃!
回过神来,又是响起一阵铃声,已经是中午时间,学校要开始午休了。
“唉,好了,下课了,等我把我姐叫过来啊。”
听到铃声,余阳令炁流运转,宁砚站远了些,发现余阳的炁流中有一缕淡淡的黑色炁流从远处接入,下一秒,就看见一阵身影略过眼前,余阴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好了,今天我没什么事情了,继续我们之间的话题吧。”
只见余阴压了压肩膀,对宁砚说道。
“不用了,师兄,我已经想明白了。”
宁砚脸色阴郁,朝着余阴摇了摇头。
“已经想明白了吗?也好,我也是没想好怎么和你开口,毕竟我也觉得很荒谬,”
余阴双手抱胸,她看着宁砚,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道:
“既然你自已也猜到了,也让我省些口舌功夫。”
“嗯,只是我不明白,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样大费周章?”
“不明白吗?我们也不明白。”
一旁的余阳趁机插话道,余阴也是微微点头。
“也是,连我自已都不清楚,找你们也很难知道些什么。”
说罢,宁砚苦笑着摇了摇头,色子则已经回到众人身边,一脸茫然。
“好了好了,人以无知为乐,你还年轻,别想那么多事情。”
看着宁砚一脸颓丧,余阴不住笑笑,她举起手摸了摸宁砚杂乱的长发,安慰道。
余阴的手很冰,有些像她的名字,但宁砚却感觉很舒服,心中默然升起一丝被充盈的愉悦,让他慢慢松懈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来找二位师兄切磋一番。”
“啊?”
“哈?”
“嗯?”
三声不一的疑问声响起,众人看向宁砚,脸上表情皆是复杂,色子不解,余阳迟疑,只有余阴微微怔愣,随后点点头。
“当然可以。”
“唉不是,姐姐,你就这么答应了?”
几人来到操场中央的草坪上,余阳还在一旁念叨着,但余阴只是淡淡回应:
“作为师兄,总不能让师弟扫了兴致,而且,不打这一架,他还有个问题是问不出来的。”
说完,余阴摘下眼镜,将侧马尾重新扎起成高马尾,一双眸子炯炯看着宁砚,运转起浑身炁流。
“好吧。”
见姐姐如此,余阳也不好拒绝,一并运转炁流,二人炁流形态一致,不过余阴是黑中点白,,余阳是白中点黑,二人相辅相成,令一条链接交汇,将二人连通,交汇一心。
“师弟玄筱,有礼了。”
宁砚拱手行礼,在他身后,敕命仙正浮现着黑白虚影,宁砚从胸口抽出一支摄影灯,正是他那怎么都不知如何取出的法器——三生五显剑。
“那招是什么,他从胸口里拿出一根……灯?”
“应该是道家术法——逍遥游·尧让天。”
余阳疑惑,但余阴倒是了然,这招与“大梦招”起名,由庄子所著而有感,分作三招,名为:鲲鹏志,尧让天,适瓠居。
“心以自谦,适以天生,心胸宽广,便可容纳万物。”
余阴喃喃,对宁砚也投去些许赞叹目光,记得这招尧让天是一道心法,需人心自谦,这也就代表宁砚年纪轻轻‘就已经心胸宽广,有容乃大。
说着,二人背身摆出起手架势,与宁砚相距十五步,六目相对。
“真是个笨蛋。”
色子站在一旁,看着宁砚,她原本也想加入宁砚,却被宁砚婉拒,只好在此旁观。
“去!”
宁砚率先出手,手中画出十张符箓,化作电光火石冲向余阴余阳,比起先前的截道仙,人身本弱,难以抵抗雷法的侵蚀。
“阴阳动!”
只听一声大喝,余阳与余阴方位调换,紧接着,那些雷法竟被偏移了方向,朝着余阴调转的方向飞去,瞬间炸起无数雷电,将塑胶草坪烫了个干净。
“我去,这么狠?宁砚,别下手太重了!”
见到身后惨状,余阳大声斥责,但宁砚却是嗤之以鼻,他再度甩出十张符箓,化作雷法打向二人。
“唉,虽然心胸宽广,但年轻人也难免血气方刚,既然他不想收手,那我们移走便是。”
余阴在一旁指挥,与余阳跳开好几步,紧接着,她脚步一踏,一道黑色虚影便在脚下浮现,那些雷法竟不受控制,朝着余阴袭来。
“地坤阴聚。”
“两仪动。”
就在余阴即将被雷法击中的瞬间,二人同时发招,以余阳为中心使余阴开始凭空挪移,不过数秒,余阴竟借势来到宁砚身边,朝着他挥了挥手:
“太极生!”
她大喊一声,身形便朝着余阳靠去,下一秒,那些被余阴吸纳的雷法竟全数落在宁砚周身,化为雷霆万钧席卷了他的周身。
“宁砚!”
色子一惊,眼前状况飞速变化,不过两回,宁砚就被自已的招式击中,情况不明。
“姐,这真的没事嘛?师弟好像也撑不住吧。”
回到余阳身边,余阴就听到余阳难以置信的声音,但她只是看着那雷霆中的人影,没有言语。
嗡!
雷霆散尽,宁砚竟毫发无损,只是他的面色有些难看,一层薄薄的光幕满是皲裂。
幸好金光神咒能够勉强抵挡,看样子,他们主要是更换方位进行作战,目前知道的招式有阴阳动两招,还有一招两仪动,是以一方作为支点挪移,一招太极生,则是将施术者拉回另一方。
变化万千,虽然招式简单,但构成多变,如果不能仔细察觉,恐怕很难应付。
宁砚将金光神咒散去,心中感慨,不愧是自已的师兄,也能被称作是阴阳家新星,他们只要是以默契和挪移为主,相比起我,我就太过与被动和笨重,除非是有一招主动的移动术法,否则和他们打起来也难有胜算。
宁砚回想起自已的学识招式,移动的术法只有两招,一招是作为被动躲避的“大梦招”,另一招则是难以把控的行程招式,名为“神行太保”,可日行八百里,但其速度难以掌握,若只是用在切磋的话,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二位师兄真是好手段啊,那师弟也就不做掩饰,全力以赴了。”
说着,宁砚将浑身炁流尽数散去,汇聚到敕命仙周围,不过片刻功夫,一具足够五丈高,璀璨威武的尊灵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唉!宁砚这家伙怎么较真了?”
色子诧异,或许是曾在精神中的缘故,色子只觉得眼前的敕命尊更加魁梧,更加强大,一股难以支撑身子站立的压迫感席卷全身,让她差些跪倒在地。
“法相天地?不对,真是真的灵体,这小子是较真了,哪来的这么厉害的招数?”
余阳运转炁流抵挡住传来的威压,他难以置信道。,
“原来是这样嘛?这样或许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看着那尊灵,余阴不由得称奇,尽管二人还不至于被宁砚的威压所影响,但看到眼前这尊巨灵,也实在难以接受。
但很快,二人就从中适应过来,余阴便开始指挥着余阳:
“你往宁砚那边跑,我和你跟进。”
只是一句话,二人就完成了沟通,只看见余阳健步跑向宁砚,而余阴则是来到另一旁,他们的行为被宁砚看在眼中,只是难以理解。
“他们是要干什么嘛?即便是这样挪移的手段,也很难让我遭受伤害,不过我毕竟还不了解他们,还是谨慎最好。”
宁砚环顾二人动向,自顾自喃喃着,说话间,余阳就已经来到敕命尊的身后,他紧握拳头,令炁流包裹,一声大喝:
“太极生!”
只看见余阳身形如迅雷冲向宁砚,但宁砚并没有任何慌张,他驱动敕命尊朝着余阳挥动手臂,紧接着,余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两仪动!”
就在瞬间,余阳与敕命尊的手相互错开,还没等宁砚转身,就听到二人无休止地使用招式:
“天乾阳离!”
瞬间,二人竟同时被弹开,宁砚愕然,他还没想过这招居然不止施术者可以使用,就连对方也会一并影响。
不愧是双子,动机和时机的把控都恰到好处。
“太极生,两仪动!”
似乎是看出宁砚动作的卸载,那二人齐齐喊出招式,只看见他们身形一晃,便在瞬间来到宁砚眼前,手中拳头高高举起,充斥着炁流朝宁砚砸来!
嘭!
一声脆响,宁砚的敕命尊竟被二人打出出现一丝磕碰,还没等他继续动身,就看到余阴和余阳再度动作,将周身的炁流尽数汇聚在手臂:
“两仪动!”
只见二人身形再度扭转,在宁砚眼前划过无数璀璨的碎屑,只见敕命尊的腰身竟被划出一道沟壑,要是再来同样的一击,恐怕就要打破防御,击中身处其中的宁砚。
“哈哈,师弟底蕴充足,哪怕我们变化无常,也实在是难以打破你这招式。”
用完这一下招,二人便卸下炁流,缓缓后退,此时余阳喘着粗气,而余阴也好不到哪去,只有宁砚面露迟疑,片刻后才将敕命尊散去,收回炁流,一脸茫然。
“想不到啊,想不到,如果只有技巧,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现在的我们和你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啊……”
宁砚怔愣,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看着自已的手,几乎也明白,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而是有些能被称作强大的存在。
“这就结束了嘛?”
眼看结束,色子从一旁喃喃,她对三人切磋的结果并不满意,在她看来,余阴余阳是完全有手段打破宁砚的敕命尊,只是留手了一番,这才没有让预想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好了,师弟,现在我们需要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这里,不然真的很难解释操场上的惨状。”
余阳指了指身后跑坪上还在冒烟的位置,其余二人齐齐点头,便默不作声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唉,等我一下。”
见三人要走,色子三步做两步急忙追了上去,而余阴则是重新戴上眼镜,将头发扎成侧马尾,恢复成那教师模样:
“话说回来,师兄你们为什么会做一名老师呢?”
宁砚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但问题却很是平常。
“为什么?能做就做,想做就做,可以做那就去做。”
余阴还没开口,余阳便便先一步回答出来。
“跑题了,余阳,师弟的意思,应该是基于我们奇人的身份而发问的,”
余阴打断余阳,她看向宁砚,但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向先前那样反问道:
“说起来,宁砚,从古至今,人类花了几千年时间进行成长,直到现在,人类拥有的成就已经超过了过去的总和,可为什么我们还不愿意放下过去的那些东西呢?”
“为什么?”
被这么一问,宁砚也不禁生出困惑,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于生活都只是顺水推舟的他而言,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得到解答。
见宁砚没有回答,余阴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从古至今,我们奇人花了千年时间进行维护过去,维护理念,直到现在又开始维护力量,可如今的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们再去发展,便让我们收敛,去融入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反倒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说到这,余阴顿了顿,宁砚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突然开口道:
“我记得这个问题师傅提及过,他的答案是:身为当今社会组成的一部分,才需要去证实存在中非必要存在的存在性。”
这句话很绕,但确实是来自于师傅之口,其中蕴含繁琐却简单,直到今日,再重新被提起。
“没错,在证实这个问题的前置条件,我们首先是当今社会下的个体,我们服从时代,而不是去成为某个时代记录的载体或是容器,”
余阴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为了需要存在而存在,却也没必要存在,就是这么矛盾的事情出现在我们的文化与生活中,可想想来,那样的我们又能做出什么?所以,师傅也从未苛待过我们的身份与价值,他一直都是那样顺其自然,才会给我我们相同的理念,走出不同的道路。”
“……”
说完这些,宁砚没有继续回答,还是默默咀嚼这句话的含义,但余阴却并没有停下,只是重新提起了一件事情:
“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没有提起重点,既然师弟你过来,想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找我们探讨师傅生前的学术吧?”
“嗯,我还想问一下,师兄们打算去小洞天看看嘛?或者,能不能帮师弟讨个参加论会的资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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