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了一阵，才发现自已正处在现实世界之中，脸颊一片冰凉，摸上去才发觉原来是满面都是泪水。
见她醒来，老妇人终于放心，“你可终于醒了，你这孩子怎么一身伤啊，多亏了出门赶海发现了你们，我年纪大了，身上没有智能机，还准备等你们醒来之后报警的。”
“孩子，你家里人在哪，我出去找警察局帮你问问？”
“暂时不用了，婆婆。”门口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我们是出门游玩，不小心遇上了歹人，等我们出去会报警处理，您贸然出门恐怕会给自已招惹麻烦。”
文峻沉靠在门边笑了，眼神中暗含警告，余眠只好点头，“这件事我们自已处理就好了，不劳婆婆费心了。”
文峻沉毫无底线，她只能配合，最好不把普通人拖下水。
老婆婆不知道两人表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只说着要去给几人熬粥。
“你的命还真是硬。”她还不留情讥讽。
文峻沉走到床边坐下，“我可不想死了，让程乾那小子占了便宜。”
他伸手拂开余眠那抹凌乱的发丝，被她偏头躲开。
“别碰我。”
她竖起全身的刺，处于一种防备姿态，警惕着他的触碰。
“你也不必对我如此排斥，扪心自问我过去难道有亏待过你吗？今日我们的分道扬镳不过是意见相左，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所抗议和抵触的都是现实。”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为自已选哪条路，和我一起创造更好的世界不好吗？”
她的眼神清明又冰冷，“你不会创造更好的世界，你想要的是更多听话，又不会反抗的傀儡。而你坐享其成，享受他们痛苦堆砌而成的成果。”
文峻沉笑了，似乎在嘲笑她幼稚的热血，“世界本来就是二八定律，大部分人一生辛苦工作，有过得更好吗？显然是没有的。”
“我去改造他们，创造出精英推动世界发展，是给了那些一生不得翻身的人一次蜕变的机会。”
“如果技术是邪恶的，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使用，看程乾表现得多么正义，不是照样用了芯片技术。”
“他们只是不想普通人使用得到翻身的机会，打破他们现在固有阶级，损害他们的利益而已。”
“最好的技术，都是资本家自已使用，进行垄断，绝不会把机会让给普通人。”他的声音也逐渐激动，“是我，把机会给了那些普通人。”
他在一步步击溃余眠的心底防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去做，我只不过是打响第一枪的人而已。”
“你错了，”她抬起那双通红的双眼，“你不是想给普通人机会，而是想利用普通人做第一批实验品，等结果成熟再去掌控这项技术而已。”
“伟大的成果自然是少不了牺牲的，你同情他们了？”
文峻沉表现的相当理智，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实验得出的最完美的结论。
理智，但毫无感情。
余眠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问道：
“你知道十年前那个主动要求换回哥哥做实验的小女孩吗？”
毫无关联的话，让文峻沉愣了下，他仔细端详着余眠的五官，瞳孔逐渐紧缩，声音发紧，“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孩子。”
“让你失望了，那个孩子就是我，我的家人就是你实现伟业的牺牲品，所以，我们是注定的敌人。”
她的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人常说造化弄人，大概就是如此吧，要是总想着把刀伸向别人，谁能保证这把刀最后会不会落在自已身上。”
“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
文峻沉忽然笑了，只是笑意不答眼底，“还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我更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就算只是恨意也能让我们深刻地铭记彼此。”
“你不想再见见你的父母吗？”
呼吸瞬间停滞，余眠忍着喉中的干涩开口，“他们还活着？”
“我可以让他们再活过来，我保存了他们的大脑只要找到合适的躯体，唤醒意识，他们就能重生。”
余眠脑中的弦终于崩断，她的父母死了。
余眠当然在意自已的父母，而文峻沉便是用她最在乎的东西诱惑她，使她放弃道德的底线，接受自已的条件。
“你会有这么好心？”
基于对文峻沉的了解，这人根本不是烂好心的人，更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文峻沉适时开出了自已的条件，“杀了程乾，一命换两命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答应？”
文峻沉并不着急，依旧让她自已做出选择，“你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见你父母的机会。”
“我杀了你。”
余眠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恨不得立刻就能结果他，可文峻沉却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看着她。
当余眠最终松下手时，他也没有多少意外。
余眠不敢杀他，杀了他就毁了她父母可以重生的机会。
余眠脑海中一团乱麻，杀意翻滚又被压下，搅乱了她所有理智。
“我不可能杀程乾的。”
她说得十分肯定，“你想要戏耍我绝不可能。”
一脚将文峻沉踢下床榻，望着他俯身捂着胸口忍痛，没有觉得有多痛快，只觉得文峻沉可笑。
“你是畜生，我是人，人和畜生怎么能一样呢，你这种人永远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更不用和程乾相提并论。”
听了许久，门外的程乾才缓缓走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不要相信他，实验失败的结果只会是脑死亡，脑死亡人的意识会消散，根本不可能换另一具身体重生。”
“除非通过模拟出与主人生前相似的数据，将这组数据寄存在芯片中，放入身体之中。”
“但醒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原主人，而是不断在学习模仿原主人的智能数据而已。”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干涩，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智能数据本身不具备情感，仅仅具有模仿能力而已。”
“虽然拥有人的身躯，但也不是人。”
文峻沉的谎言别当场戳破，比起恼怒，更多的是意外。
意外程乾居然能够了解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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