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天空上洒满了星辰,它们过分的亮眼,却无法照亮沙漠里的影子。
华丽的宫殿外,有两名仆人站在门侧。
他们的面前,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沙漠的夜晚比白天要冷上太多。
那小小的人影连鞋子都丢了一只,单薄的布料根本带来不了一丝温暖。
什么时候,我才能死去呢?
五岁的纳瑞利是这么想的。
就算他逃到了神殿里,依偎在祭司的身旁,也照常会被仆人们拽出来,强迫他跪在这。
纳瑞利痛恨这份血脉,为什么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呢?
想着白天祭司告诉他的那些神迹,纳瑞利扯扯嘴角匍匐在地上。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为什么不会拯救苦难的人呢?
听着宫殿里发出的那些恶心的声音,纳瑞利绝望的笑了。
他不信神,但为了活下去要强迫自已相信神明……
…………
…………
“嘎吱——”
床上轻微的振动惊醒了纳瑞利,他扶着额头,有些难受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安蒙正在穿衣服,他看到纳瑞利的动作立马转身过去检查对方的身体。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纳瑞利被攥着手腕,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离。
“我先去工作,你再睡一会儿。”安蒙压下纳瑞利的身体,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门口的侍从说。”
“嗯。”纳瑞利不喜欢和外人接触,照常理来说,他的房间里应该有两位侍女陪着。但他不愿意,安蒙也就迁就着他了……
就是可怜神圣帝国的王还得辛苦自已独自穿上复杂的礼服。
他真是太宠纳瑞利了,如果是别的王公贵族什么的,是不会让伴侣躺在床上不下来伺候自已的。
“乖。”安蒙看着纳瑞利迷迷瞪瞪的又睡过去了,才站起来继续穿衣服。
待他出了门小心的关上它时,在外等候他的卓亚忍了忍,想起兰卡的警告后才闭上嘴没有说话。
“怎么了?有话不敢说?”安蒙在前面走着,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侍从,只有卓亚可以走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卓亚思考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王,你想立他为后吗?”
安蒙停下脚步,挑起眉问:“谁说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卓亚:“外面的那些贵族都在私下讨论,您对那位斯卡塔纳的皇子动了心。”
卓亚抿抿唇又说道:“王,您的皇后应该是一位优雅且聪慧的美人。那位皇子……只是个供品,他像菟丝花一样只有依附着您才能活下去。”
安蒙眯起了碧绿的眸子后停下脚步,他不喜欢纳瑞利被说成供品,任何人都不能这样说。
但他并没有向卓亚发火,以他对这个傻大个的了解,对方是不会思考这类问题的。
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偷偷教导卓亚这样说。
“你最近和谁在一起玩?”安蒙避开卓亚的话题,继续往议事厅走。
卓亚跟随其后,他如实汇报道:“前天晚上我与萨拉齐斯家的乌姆斯一起喝了酒。”
萨拉齐斯啊…
安蒙了然,对方家族里有一位颇具盛名的大小姐。
优雅、聪慧和美丽,还真敢形容那个满脸算计的大小姐啊。
…………
等到了议事厅,安蒙坐在了王座之上。底下两侧乌泱泱站了一大片珠光宝气的贵族们。
前面几个上来报告的都是哭穷的,中间几个上来都是废话的,里面只掺杂了几个真有事往上报的…
到了最后,如安蒙所预料一般,有人蠢蠢欲动了。
“王。”
头发花白的侯爵向右一步,跪在了安蒙的面前。
“说。”安蒙斜靠在王座上,慵懒的用右手撑着自已的脸颊。
熟悉他的兰卡知道,这是安蒙表示不耐烦了……
侯爵今年六十七岁,向来对政治权力没什么兴趣,但有一点不好,他耳根子软。
“王,您今年23岁,神圣帝国该有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后了。”侯爵诚恳的说道,“您的宫殿里实在太空,您可以多选一些适龄女子住进去为您开枝散叶。”
安蒙示意兰卡下去将侯爵扶起来。
颤颤巍巍的老人站起来,被兰卡送回了队伍里。
安蒙坐直了身体,他看着底下面色各异的贵族们开口道:“哈姆侯爵年纪大了,你们推他上来说这些话无非是断定我不会惩罚他。”
贵族们集体吓得一抖,其中有几位都开始冒虚汗了。
“不过你们这群家伙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的皇后还轮不到你们做决定。”
说完,安蒙站了起来,他俯视所有人:“强大的神圣帝国不需要压榨皇后的权力,我还不至于需要用女人来巩固王权。”
“这个国家,是我与士兵们用鲜血保护下来的。”
“我的皇后不需要有任何出众的能力,他只要有一点——是我喜爱的就可以了。”
贵族们鸦雀无声,一个个缩着头像鹌鹑。
安蒙不是被酒色掏空的昏君,如他所说,没有他带领士兵们征战,神圣帝国早就湮灭在滔天的战火里……
也是他们这群家伙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看安蒙最近比较好说话,居然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怒气冲冲的帝王甩下一众臣民们,自已带着心腹们直接离开了。
他们转战会议厅,安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用手指头戳卓亚的胸膛。
“你说你,什么不学非学人家耳根子软。”
“也就是我跟你认识久了,知道你什么德行,不然还以为你有啥异心呢!”
“萨拉齐斯家族没什么好鸟,你不知道吗?他家什么心思你猜不到吗……不对,以你的脑子还真猜不到。”
“他们家大小姐今年26了吧,一直没婚配的原因你猜不到吗?要不省事一点,我直接给你们两下婚书怎么样?想必萨拉齐斯家族对此没有异议。”
卓亚被安蒙说的都快自闭了。
兰卡已经在安蒙朝着贵族们发火时偷偷训过他一次,再加上安蒙这一次……他觉得自已要破防啦…
卓亚胸膛刺痛,又不敢躲,他委屈巴巴的拽着衣角对安蒙说道:“王……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想和萨拉齐斯小姐结婚QAQ……”
“哼,你也知道那女人心思不正是吗?”安蒙收回刺痛的手指,他没好气的对卓亚说道,“下次交朋友让兰卡帮你筛选一下,一天到晚就知道打仗,脑子简单的还不如一头驴。”
卓亚:“……”
斯到普!斯到普!再骂自闭了!
兰卡叹口气,将卓亚拽到身后:“王,卓亚他也是担心您,就别批评他了。以后我会教他一些人情世故的。”
安蒙斜眼,他心道兰卡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
老好人凯特骑士此刻上场了,他直接问安蒙:“您准备什么时候立那位大皇子为后?”
安蒙:“……”
他腾的一下脸红了,扭扭捏捏说道:“我还没想好…结婚要准备好多东西,我还得思考一下……”
兰卡、卓亚和凯特:“……”
所以说,您扭捏个什么劲呢?王……
“是得好好思考一下。”姜还是老的辣,凯特第一个从沉默里发出声音,“我与您想的一样,以您的实力娶一个自已喜欢的最好。”
“就是您确定皇子殿下愿意与您结婚吗?”
原本还满面红光的安蒙顿住了,他心道还是凯特细心,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纳瑞利…应该不喜欢我吧。”安蒙以前经历了太多,对每个人的情绪变化都能迅速捕捉到。
安蒙很清楚,纳瑞利对他没有感情,这位皇子只是单纯的顺从命运。
因为没有渴望从帝王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他面对自已时总是那样淡淡的、平静的以及无所谓的模样。
他不怕死,也不怕活着。
偏偏这样的纳瑞利让安蒙着迷,他太想让那双蓝松石般的眼眸里印上自已的模样。
“不过这没什么。”年轻的帝王骄傲的说道,“他迟早会爱上我的。”
凯特听到后轻笑:“那就祝您心想事成。”
被兰卡捂着嘴的卓亚:“……”
其实,我也会看脸色的,这种时候我不会乱说话扫兴的……
兰卡:……
得了吧…这话没人信的。
卓亚:……
…………
………………
修饰典雅的房间里,纳瑞利坐在床边梳理着自已的头发。
他拿着木梳,习惯性的一梳到底,结果手猛的一顿,梳子掉到了地上。
纳瑞利恍然,他留了那么多年的头发只剩下这么点长度了。
弯下腰,纳瑞利捡起梳子继续梳理。房间的门却被敲响起来……
“纳瑞利~”笨蛋帝王推开门,开心的飘着尾音走了进来,却在看到纳瑞利后脸色一变——
“砰——!”
“唔!”
纳瑞利被安蒙一把摁倒在床上,梳子也在撞击中被抛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安蒙咬牙切齿的瞪着纳瑞利。
“……”纳瑞利有些懵,他轻声道,“我在梳头发。”
安蒙现在看到纳瑞利拿着梳子就感觉自已有些应激,他实在很难忘记那个夜晚——
纳瑞利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他就那样虚弱的倒在自已怀里。
“不是说过以后梳头发让侍女来吗?”安蒙低下头,轻嗅纳瑞利的脖颈,在发现它只有清香没有鲜血的味道后才放开了纳瑞利。
“抱歉。”纳瑞利仰头看着压在自已身上的帝王,他今天想着简单编一下头发才没去麻烦侍女。
“纳瑞利,你不用向我道歉。”安蒙抚摸着大皇子白皙的皮肤,他叹口气,“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许伤害自已。”
纳瑞利点头,随后被帝王抱住了。
“明天…陪我去凯特的庄园吧。”安蒙找到纳瑞利的耳朵,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在看到那雪白小巧的耳垂立马变红,他笑道:“那边有很大的湖泊,不会比斯卡塔纳的月亮湖差的。”
纳瑞利轻颤一下身子后垂眸,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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