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舞台上,台下众人将目光投向我俩,包括那三个人。
此时我只敢将目光存留于眼前的虚空,好似一席凉霜挂于后背,又好似那几双眼睛在恶狠狠的盯着我。
前奏响起,我俩按照之前的姿势摆好。左手手臂搭在腹前,右手抬起置于颌下,做思考状,按步就绪地踩起节奏。
“嫩累微骚,捏奶空KOL得兜。”
“空新空吞捏而很兜记得该拉捏定送熬……”
刚开始是鹧鹧来起头,我在台上只是机械地扭着身子摆起姿势,脸上基本也没挂着半分感情,偌大的台上只有我们二人。
快轮到我的词儿了,我努力稳住胸口里的鼓,深吸了一口气,放声而不忘舞。
“外冷有堆,可这锅怂包锁播,忍忍俺滚,为宁拖撕建锁锁。”
(合唱)“哇俺们别命伐等咧,有锅路还灭,叠着得拉包内有眠……”
直到表演结束,我才借着众人鼓掌之时瞟了一眼台下,只见那三人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我方才安心。
“哇,初一的学弟学妹们果然充满了春天的能量啊。一首《巴蒂山民》送给了在座的各位身材焦虑者,希望大家放下焦虑,肆意地生活吧。”
主持若无其事的一如往常笑着主持着,而我和鹧鹧只想快一些回到座位上,生怕那里不小心弄出动静惹得那些人注意。我刚坐下来,鹧鹧就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hold得住的。”
我笑着回了一句。
“我看她们应该还没怀疑我们。”
鹧鹧目光微微往后靠着,摆了摆眉头说道。
“不过,”鹧鹧向我靠近了过来,小声道:“等正式表演那天,淑影也得上啊。你说她们会不会更怀疑我们了到时候?”
我听到鹧鹧这样一问,我松了一口气,回答:
“我们得撑到她们做完,这样我们就能掌握先机,到时候就算学校不开除她们,也要让她们元气大伤,成不了气候才行。不然她们迟早也会揪出我们。”
我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当也是为了我们自已吧。”
我抬起眼睛,看着鹧鹧微微抬起嘴角道。
鹧鹧听罢也不再说什么,把下巴埋进了双臂,叹了口气。
彩排结束,我们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
寻猜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等着我们。
“回来啦?”
我嗯了一声,鹧鹧则一声不吭的种进了沙发里。
寻猜哥哥瞟了一眼鹧鹧,把手机关了放到一旁。
“东西已经安好了,等有人进入红外线范围里的时候会自动摄影的。”
“嚯,你还专门调了户外拍野生动物的那种啊?”寻猜哥哥挑眉道。
“嗯呢,不然到时候内存不够的。”
“那得好贵吧?”
鹧鹧用呆滞略带“睿智”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也没多贵,就是比之前的那个多出了100多,只是红外感应嘛,其实也贵不了多少,又不是面部识别。”我打趣地回道。
寻猜哥哥嘴角抬起,点点头,眼睛看着地面,耍起了手中的手机。
“其实,我感觉这样真的还挺累的,别说你。啧,主要是心累。虽然是做好事,我确实也喜欢做。但真的我宁愿去扶一百的老人过马路,也不想干这个。”鹧鹧又再次对此发表了自已的看法。
“我估计整个高兰加上整个安义也不会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的初一生,诶。”鹧鹧发完牢骚,又瘫在了沙发上。
实话说,我也想不到这世界上会有几个像我们这样成天勾心斗角的中学生,还斗得那么狠,似乎离杀人就差一步了。
“啾啾,等你们表演完以后我们的叔叔要跟我们爸妈下来我们这儿,你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等过一久再来找我们玩。”
寻猜哥哥突然打断了鹧鹧的牢骚,我的愁绪也被拉了回来。
“额,好,没事儿哥哥。我也正巧想哥哥了我得回家看看他。这样吧,等着我们挑个休息的时间,我想让我哥哥领我们出去玩玩儿。”
“也行,看你俩了。反正我俩也刚来,正好到时候熟悉熟悉。”
“我是想带你俩去看看我们这儿的县城,估计和你们那里的不一样。我特别想让你们看看我们市旁边的那个小海湾,你们刚来别看我们这里的路四面环山的,但还是连着大海的。”
“是吗?我们都没注意过。当初看地图也没看到,而且之前好像隐约听你讲过说你们这是山地城市……”鹧鹧问着我道。
“山地只是我们在的这座城市外加它管辖的湾崖七县,这些都是在坝子山上,但唯独我们的望苴县离我们城市最远,也是我们沧江唯一一个接着海湾的县城。但是望苴县前几年被划出来作为直辖旅游县级城市了,所以我们都常说它不是我们省的,我们省不靠海。但你们一定听说过它的鼎鼎大名。”
寻猜哥哥和鹧鹧两个略带疑惑地看着我,等待着我揭晓答案。
“它是我大高兰著名的五星级景区——下龙湾。”
听到这里,寻猜哥哥和鹧鹧都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原来下龙湾就是在我们这里啊,哈?!”寻猜哥哥好像略带点自嘲地看看我和鹧鹧道。
寻猜哥哥的话引来了鹧鹧微笑地翘首。
“连那么大片海都看不见,当年还笑我看错地图。”鹧鹧在旁边扬起脑袋戏谑道。
看到他俩可能又要来了,我直接绷着脸憋着笑,脸转向另一边。
“你本来就不会看,能把排污沟看成景观河除了你,我们家里还能有谁?”
“哦,那我建议下次直接把你的袜子放在那里那样就再也没人会走到那里了。”
“你!”寻猜哥哥语气好像有些虚,我也识趣地侧过身去,拿出手机。此时我的余光可以瞥到寻猜哥哥的脸,他好像已经涨红了,好像瞥了我一眼,抬起爪子抓向了鹧鹧。我就假装打开Zalo刷起我和哥哥的聊天记录。
鹧鹧一个闪身躲开了,跑到了沙发后面。寻猜哥哥也在后面跟着,鹧鹧嗖的一下窜到了我这边。紧接着他俩对着我就是个秦王绕柱,弄得我也不好得再装下去。
“好啦好啦,鹧鹧、哥哥。”我稳住鹧鹧,再转回去仰头看着寻猜哥哥,寻猜哥哥也停下了。不过一会儿他又抬起爪子攥成拳头,指着鹧鹧,看着哥哥这样,鹧鹧则笑着缩在我的背后。
我决定岔开话题,开口道:
“不管怎样,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帮人家了,我们可就别再抱怨啦。不然让人家知道了心里也该过意不去的。也会影响军心,做什么都变得畏首畏尾的,这样反倒问题更多了。现在我们就只需要去做就好了,不要管她们会不会发现我们,会不会失败。大不了就和那些人撕破脸,反正他们再狂也有法制管着他们,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所以以后我们再也不要想得那么多了好吗,鹧鹧?我可记得之前你也承诺过的。”
鹧鹧听到我这样说,眼珠子转到一边,鼓起了腮帮子。
“知道啦,我下次真的真的再也不抱怨了。我只是觉得这种气氛太压抑了,当初我来这个学校读就是觉得它的气氛要更轻松一些,没想到……”
鹧鹧摊开眉毛,叹了一口气。
“鹧鹧。”
我伸手扶住鹧鹧的肩膀。
“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难念的经,不过好在你有我这么个善良正义的好妹妹不是吗?”
我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鹧鹧和寻猜哥哥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几月生的呢,万一我比你大呢?”我突然想起之前好像一直都把鹧鹧当成是大姐一样,但却没有了解过我俩究竟谁大。
“我肯定比你大呀,我是正月的,所以我才在你们的面前天天姐姐姐的嘛。”
“哦,那确实。我是八月生的,所以我的名字就叫芊秋。”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那我确实得叫你姐姐了。”我说。
“嗯呢,妹妹。”鹧鹧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看着鹧鹧笑了笑,一会儿鹧鹧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脸去冲着寻猜哥哥开口道:
“诶三叔,你之前中学不是参加过舞蹈培训吗?你看看我们的这些舞跳得怎么样?”
我顿了一下,这鹧鹧是叫寻猜哥哥三叔吗?鹧鹧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道:
“哦,啾啾你还没见过我当面叫我哥的吧,我都是随以前和他处的那些哥哥姐姐叫的。”
原来是这样。
“行啊,美捏(请)。”寻猜哥哥说。
我看了一眼鹧鹧,走过去挽住了寻猜哥哥的手臂,拉他坐了下来。又去给他倒了杯高兰甜茶,恭恭敬敬的献给了寻猜哥哥。
“三叔请用茶。”我双手捧茶,悠悠道。
寻猜哥哥看着我手里的甜茶,耷拉下眉毛,微微启唇,但也不说一句话。
“哎呀好啦啾啾,他不喜欢喝茶的。”
“啊,这样啊。”
听到这我就立马把手中的茶放下,放好后,抬眸看着寻猜哥哥,他却朝我投来了一个微笑。
“你还是叫我寻猜哥哥吧。”寻猜哥哥眼睛瞟向一边,好似有些尴尬地笑道。
“好啦好啦开始了。”鹧鹧催我赶紧就位,我赶紧走到客厅中央汇合。
“抹(一)、嗨(二)、叭(三)、泵(四):嫩累微骚捏奶空候又等都……”
这下子没了那么多眼睛盯着我,我也跳得起劲了。音乐似乎在我心中响起,我很自然地踩着点,直到轮到我唱,我也仍然能拿捏得住。我的双臂好似划过行云流水,指点着台下虚无的看客。
唱毕,寻猜哥哥微笑起鼓掌。
“不错不错,啾啾没学过跳舞唱歌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舞台表现力。”
寻猜哥哥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根绳子,虽然比一根线大一点,但也让我注意起来寻猜哥哥的眼睛似乎也不是很大,但是也还很好看。
“那我呢?”鹧鹧手插起来,用很轻松的姿势站着问道。
“你……很难评。”寻猜哥哥用平淡的表情把眼神瞟到一旁。
“喂。”鹧鹧抱肩起,有些不满道。
“你不爱文化课,从小就接触这些,怎么感觉你像并不清楚这是一首甜歌,你跳得那么精神干嘛。”寻猜哥哥用手指挠了一下后面的头发,若无其事道。
“你!我哪里精神了?!”鹧鹧皱起眉,再次叉起,略微鼓起脸上的腮帮子说道:
“来,你来跳,我倒要看看我们小姑娘的歌你能搞得多好看呐。”
寻猜哥哥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插裤兜,打了一个响指。
“KiKi,播放《巴蒂山民》。”
寻猜哥哥酷酷地指向了KiKi,我们高兰的一个——智能音响。看到这一幕的鹧鹧翻了一个白眼,好像轻声说了一声:“油。”
“好的,正在为您播放CHOCO的《巴蒂山民。》”
我和鹧鹧让出了中间的这块空地,交由寻猜哥哥自由发挥。前奏一起,寻猜哥哥开始摆弄手臂,踏起节奏,此刻他似在搅弄秋天的湖,有力的起伏在偌大的客厅里,让在湖面上漂浮的翩翩秋叶就如摇动的摇篮里沉睡的精灵。温馨甜美而又不失力度。
乐止,舞毕。寻猜哥哥转头把目光轻轻放在鹧鹧身上。
“鹧鹧。”
“其实你跳得不错,但我也想让你好好学习一下这种跳法,因为唱歌跳舞这些也是需要你有文化的,这样你才能更好的理解它。就像这首,它对于我们就是外语歌,你外语不好是不能拿捏好它的表现力度的。”
“可是,”鹧鹧拉下眼皮,立即接话道:
“啾啾说这首歌也是宣扬了身材自信啊。”
“宣扬自信不错,但是我觉得你们的身形和年纪更适合把自已弄得甜一些。又不是小学生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当搞笑女?”
“哎呀,你太俗了,搞笑女又怎么样?不是一样具有艺术性吗?”鹧鹧鼓起腮帮子扭头道。
寻猜哥哥轻笑了一声,回道:
“好,更具有艺术性。那你打算要吸走啾啾和另外那个什么夏同学的关注度咯?我看她俩的性格可搞不过你。”
说到这,鹧鹧睁开眼睛,收起了刚才的无语还略带不耐烦目光,转而是略带愧疚的低眉垂目。
看到这里,我还是站了出来。我刚要说话,鹧鹧却朝我转头开了口。
“是我考虑不周,作为队长我还是应当给你们表现的舞台的。我是想着我们能搞个像奶胶舞团那样的,各个队员可以弄不同的风格……”
“以你们现在的舞台表现力和审美是做不到那样协调的台风的,再加上你们的观众群体的审美水平也是基本上带不动对你们整体评价的。到最后只会把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寻猜哥哥柔和地看着鹧鹧说道。虽然好像是在提点我们,但却没有丝毫的长辈架子。这似乎和我印象中的安义男生不太相符。
鹧鹧叹了口气,没了原先的架势。
“嗯,那这样吧,我先去换个衣服。”
鹧鹧眼睛一亮,说罢飞进了自已的卧房。寻猜哥哥和我相视一笑,朝我撅了个嘴,我俩就坐下沙发等她。
一会儿,鹧鹧穿着一身闪亮洁白的薄纱外套,内搭一身深蓝混粉渐变长袖T恤,下搭一条紧身牛仔短裤和白色板鞋出场,但最显眼的是她头上戴的一个闪烁的M形的发夹。这些配件加上寻猜哥哥同样的奶萌血统,还别说真有一身氛围感女团队长的气质,真就好似夜晚海边浮现的蓝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这身呢绒体恤在灯光下会变得有点粉,冷艳而又不失甜美。”寻猜哥哥变得挺快,一下子就从批判家变成审美解说员了。
鹧鹧朝着寻猜哥哥笑着挤了下眼睛。又变成了被人抚摸而开心蹦蹦的小兔叽。
“我们再来一次吧。”
随着音乐响起,这次鹧鹧的动作幅度稍微放缓,但仍然保留自已的力度。到了唱歌的节奏时,好在我的歌技要比舞技好,我的甜妹唱法和鹧鹧的流行唱法结合得很好,起码歌声可以顺过落地窗外庭院围栏上的爬山虎,打动着街边摇摆的小花。
我们的歌舞与KiKi的伴奏牵拉在一起,牵动着午后的云光。
……
“叮咚。”
就在新生晚会的前一天晚上,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似乎猜到了她们想干嘛了。明天别忘了拿你的监控,我来排一场好戏。”
是玉玲姐。看来这出好戏,从明天起,我们都能参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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