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注意身体，情绪不要起伏过大。”原本站在小神医身旁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栾青身边。
栾青根本不搭话，将手里的木雕递给那人，冲小神医招招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说，“小师弟，不要站着了，快过来坐。”
小神医礼貌的笑笑，顺着师姐的意思坐下了，坐好后又忍不住的看了师姐旁边的人一眼。
师姐察觉到了小神医的眼神，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是我的徒弟，名叫空青，前几日，听说有一个青年男子到处打听我，我便派他找个悄悄的去了解一下情况，没给小师弟添麻烦吧。”
小神医眨了眨眼，摇头，“并没有，好在师姐派人去找我，不然，我可能要放弃了。”小神医直觉师姐并不知道昨夜，这位叫空青的师侄是如何了解情况的，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在这里在复述一遍情况，就顺着师姐的话，回了下去。
栾青点点头，“我如今这境地与样子，小师弟想必有很多想问的吧。”
栾青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小神医眼里隐藏的震惊和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的这么多事，很难三言两语的讲明白，千头万绪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栾青又继续说，“不如，先说小师弟为何来寻我吧。”
既然师姐这样说了，小神医也就省去了客套的话，开门见山的说到，“我找师姐是想问关于‘化羽’和‘乌骨’的事情。”
话音刚落，小神医看到栾青敛起笑意，眼睛瞪大、吸了一口气，明显被他的话震惊到了。比栾青反应更大的是云青，他上前一步，周身释放出不善的气息，与第一次见时一样。
栾青抬手，手掌压在云青手臂上，云青心领神会的退了回去，但是目光依旧不是很友善。
栾青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稳了稳情绪，“师父说的？”
小神医摇头，“不是，我曾听到过师姐和师父的对话，师父与师姐说那有起死回生之效。”
栾青，“了解多少？”
小神医，“能救人，但师父禁用。其他一概不知。”
栾青苦笑了一下，师父那般倔强，自是不会主动说了，不过，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来问，栾青打量了小神医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师弟也有非救不可的人了？”
小神医点头，“嗯。”
栾青，“听闻小师弟在纹炎宫，是那小宫主？”
小神医愣了一下，这件事情他从未于任何一个人说起，但师姐这里他不敢做隐瞒，他怕任何一个信息都是关于性命的，“是。”
栾青笑了出来，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师徒，哈哈哈哈哈哈。”
小神医，“师姐是何意？”
栾青没有立刻解释，反而笑着说道，“看来，要从头与小师弟讲了。空青，我与小师弟详细讲一下‘化羽’和‘乌骨’，外面的事情空青去看着吧。”
空青，“是，师父，您的身体？”
栾青没有看他，“身体，我清楚的很。而且我和小师弟两人都会医，还能有什么事！”
“是。”空青听话的出了门。
这一讲，便是从早上到中午，师姐的身体明显能看出疲惫，小神医一度想要让她休息一会儿，她摇着头拒绝，一口气将这些年的事情都讲完了。
还在乌骨山的时候，师姐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决心要靠医术闯出一片天地，她比任何人都刻苦，医馆里的每一本书她都翻过，就这样，师父那压在书架最下面的记载了‘化羽’的药典也被翻了出来。
据记载那是能医白骨的方子，可那方子记载的模棱两可，或是故意或者粗心，所以少了很多细节。师姐激动的去问师父，师父一开始是否认的，记忆力超群的师姐，直接背出了方子。
可即使这样，师父还是不同意使用‘化羽’，也拒绝将更详细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与师姐讲。
越是这样师姐越不放弃，她凭着自已的想法去还原那些语焉不详的部分，她也执着的去与师父交流。师姐已经接近‘化羽’原貌的时候，师父平静不了了，与师姐爆发了那场冲突。
师父其实是有他的理由的，‘化羽’的代价是巨大的，因为药引为人血，且是服用过‘乌骨’的人的血，而直接服用乌骨会加速人体的老去，无异于一命易命。
师父觉得若是自愿那无可挑剔，可若是强迫，那便失去就救人的意义。师姐知道后仍然觉得，物没有好坏之分，人才有，身为医者是可以掌握好救人的尺度的，万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救人的方法。
师姐还觉得既然有药能起死回生，那么必然有方法医治‘乌骨’带来的后果。
师姐说服不了师父，师父阻止不了师姐。
师姐提前出山了，她来了西南，因为医术超群进了镇西侯府，成了镇西侯最信任的人之一，她开始在这里生根，她觉得自已的抱负即将实现。
可人生哪会那般顺遂，镇西侯出事了，师姐试了无数种办法都没能将人救醒，最后她想到了‘化羽’。那是她离开师门后第一次联系师父。她要‘化羽’的方子，她要新鲜的‘乌骨’，她用自已威胁师父，即使师父不帮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师父妥协了，隐晦的送去了方子和药材，并且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师父他用过这方子，所以他才不想自已的徒弟也重蹈覆辙。
师姐接到师父的信，只考虑了一晚就决定亲自试药，为自已、也为师父和镇西侯。她有信心救回镇西侯，也有信心能找到办法解决掉‘化羽’和‘乌骨’的副作用。
师姐还说，师父与纹炎宫的禾绾绾有一段情，只是后面闹的老死不相往来。得知师父也用‘化羽’救过人后，师姐知道师父为何放弃的那样彻底了。
但她始终不知道师父救得人是谁。
小神医震惊之余，也发现，这样一来，很多不合理就说的清楚了。
禾洛为何能带着禾绾绾的信去乌骨山求人，师父怎么也不肯去，因为他的寿命所剩不多，只能把小神医硬塞过去。
小神医来这里找师姐，师姐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因为镇西侯忘了她，而师姐的状态也不再适合露脸。
化羽’、‘乌骨’这样厉害的东西，却鲜有人知。
故事已经结尾，师姐轻轻说，“不知是惩罚还是奖赏，这药对被救者也要一个症状，会忘记那个献血之人。”
惩罚救人之人的逆天而为，人与命都将失去；奖赏被救者，让他不记得救命恩人，没有负担的活下去。‘乌骨’尚没有办法解，‘化羽’也找不回记忆。
接着师姐又温柔的问，“如此，小师弟还想要那方子么？”
小神医丝毫未犹豫，“要。同时，我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继续研究药方。”
临走前，师姐单独嘱咐，“这是我最看重的徒弟，空青，一直与我一同研究‘化羽’的秘密，若是有重要进展，我会派他去找你。这件事上，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信。”
回忆停在这里，小神医按了按自已有些痛的额头，心道：师姐，我懂了，我懂了你说的那种感情。
不甘心的，却仍旧觉得值得，如果重来一回，仍然会做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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