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洛听完小神医删删减减后的,尚武教他练武的缘由后,言简意赅的总结,“所以,我很早以前我便暗地里找你医治大大小小的伤,尚武觉得我身边的人只有医术还不够,所以要教你一招两式?”
小神医一边想着自已承诺禾洛不能有隐瞒,一边又觉得自已那样的龌龊的心思实在不敢让禾洛知道,犹豫着要不要全盘托出的时候。
禾洛苦笑一下又说,“倒是符合尚武的作风。”
小神医看到爬上禾洛面颊的难过之色,心也揪着痛,“宫主。”
禾洛觉得自已有些想尚武了,平时不去想也听不到尚武的名字,总觉得他只是一个已经淡忘的人,可,眼下突然间有些名为想念的东西怎么也抑制不住了,“能再继续说说么,和尚武的事。”
禾洛情绪的变化也影响了小神医,他压着声音说,“以后,尚武真的很守约,除非外出,每日都来。他说我没有底子,也错过了时间,所以想帮我速成。每日我练习基本功,他就抱着书一会儿看我一会儿钻研武学。有一日,他高兴的摇着我的肩膀说,他知道怎么做了。因为我通医,比任何人都了解人的经脉走向,而经脉是练武之人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觉得我应该走暗器流派。”
禾洛,“就如今天那样。”
小神医,“嗯,尚武判断的很准,确认了流派后,我果然很快能掌握了。”
禾洛,“武学上他比谁都敏锐。”
小神医,“我在这宫内多数时候是独来独往的,我之前不敢说,其实我有一个好友,那就是尚武。”
禾洛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神医此刻怀着与自已同样的情感,怀念尚武。
小神医,“起初我们之间充满疏离,可日子长了,我发现尚武严肃起来,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随和起来又能插科打诨,而最让我惊讶的是,他有一个细致又柔软的心,这和他展现出来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我们开始谈天说地,成为朋友。”
小神医没说的是,尚武还很会拿捏人心,尚武会在小神医精疲力竭遇到瓶颈时,给小神医讲禾洛的事,讲禾洛有多优秀、多可爱,尚武嘴里的禾洛比小神医看到的生动活泼许多,让小神医对那些他参与不到的禾洛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憧憬。
尚武还会给小神医讲对禾洛情根深种的人,有多努力多出类拔萃优秀,比如那个章公子。
小神医不得不承认,这些都让他能绷着那口气,再难再苦都坚持下来。
禾洛突然想起什么,进屋后第一次转过头看小神医,“那尚武走的那天。”那天的事情小神医与她讲过,只不过更像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如果他们是好友,那必然有一个小神医的角度。
小神医迎着禾洛的目光与她对视,“是,我没有我说的那样冷静,其实我怕极了,我到了之后看到的是全无生气的尚武和魂不附体的宫主,我没有办法救活尚武,也安慰不得宫主。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我那些年学的东西,竟然一无是处。”
禾洛点头,她懂,那日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小时候留不住亲人,长大后留不住友人,“我那时,知道你们么?”
小神医摇头,“我们一直藏的很好,尚武说我是暗牌。”
既然是暗牌自然见不得光,禾洛,“那葬礼?”
小神医摇头,“没去。”
因为是暗牌所以最后一程都没去送。
小神医就这样一个人揣着两个人的秘密过了这些年,没有人分享他的情感与思念,他比她想象中更能隐忍。
禾洛心中那些因为被隐瞒而生的气,都在小神医的一字一句中消散了,隐忍的起因都是自已,或许不是小神医不想说,只是习惯了沉默,只是不希望那些事情给自已带来压力和困扰。
禾洛觉得自已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小神医。
再说话时,禾洛已经带了一点鼻音,“小神医。”
小神医倾身向前想将她的脸看的再清楚些,“嗯。”
禾洛也跟着向前挪动,直到膝盖对着膝盖,禾洛张开双臂,环着小神医的脖颈,抱住了他,然后将自已的脸埋在他的颈肩处。
他们隔着距离只有头颈相接,胸前空荡荡的,小神医只能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有热乎的潮湿晕开在他的肩膀,与尚武走的那时一般。
小神医的手握了又松,几次后,才攀上禾洛的背,轻轻的拍。
小神医有了动作后,禾洛把手臂收的更紧了,“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小神医拍禾洛后背的手顿住了。
禾洛,“守着它们,辛苦了。”
守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小神医从来不敢觉得委屈或者辛苦,他觉得处在那个位置,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可‘辛苦了’三个字从禾洛的嘴里说出来后,他意识到自已其实心里藏了委屈,它们被禾洛挖出来,然后捏碎了,他们四散而去,填满了他空荡荡的胸口。
小神医双臂环着禾洛,顺势从椅子上起身,半跪在禾洛面前,双臂一用力,把禾洛结结实实的圈在了怀里,而后才问出,“宫主,可以么?”
小神医的胸膛是热的,不似看起来那样清冷;小神医的心跳是狂乱的,不似看起来那样沉静;他的情感原来也那样浓烈,不似藏起时那般荒芜。
都擅作主张这样了,才问可不可以,禾洛深吸一口气,手肘用力挣开小神医的怀抱,仰着下巴说,眼神飘呀飘,语气半软不硬的说了一句,“不可以。”
小神医没有用力阻拦,就那样任禾洛离开怀抱,衣服因为拥抱有褶皱有歪扭,刚哭过的眼睛红红肿肿的,面颊鼻尖因为反复摩擦他的衣领也泛着红,别别扭扭的抬着下巴盯着他。
这样的禾洛,怎么看都与那往日高高在上满身威严的禾洛不一样,‘不可以’三个字说的也没有一点说服力。
小神医咧开嘴角,“嗯。”
小神医虽然平时一副老成的模样,可终究不过二十出头,此刻咧着嘴巴一笑,竟然有了清爽的少年感。
禾洛移开眼,也跟着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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