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扫了众人一眼,咬了咬牙道:“为清儿讨回公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裴清有些激动的唤了她一声,眼圈有些发热。
再苦再难她都没有哭,可现在她却想掉眼泪。
被家人保护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已不再是一个人。
秦氏拿帕子擦掉她脸上的泪,心疼的道:“之前爹和娘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让你为难,可现在你是自由身了,娘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说的好。”裴元章急忙附和道:“爹在朝中忍气吞声了半辈子,现在我也不想忍了。”
身为御史,他不能为百姓发声,不能保护家人。
那还做什么官,不如回家卖白薯算了。
裴家三姐弟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老爹:“爹,你想干什么?”
裴元章一脸凛然的道:“我只是想做我早就该做的事。”
这一夜,裴家人全都激动的没有睡好。
各个院里的灯,到三更天才灭。
裴元章书房内的灯,则是到了天亮才熄。
谁也不知道他一晚上都在干什么,裴清也是听下人说他上朝的时候,带了个鼓鼓的包袱。
皇宫的甬道冷清又冗长,就连空气里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裴元章每次进宫的时候都感觉透不过气。
仿佛每一块宫砖下面,都伸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想要拖着他坠入地狱。
但现在,他感觉从未这般畅快过。
步子迈的四平八稳,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踏实。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视野逐渐清晰了。
三三两两大腹便便的朝臣,全都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只有裴元章是孤怜怜的一个人,与这些朝臣有些格格不入。
可今天,一向被人漠视的裴元章,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他肩上背着鼓鼓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引得众朝臣纷纷猜测。
“裴御史,你都年岁几何了,怎么上个朝还背个包袱,难不成是因为年纪太大精神不济,拿了铺盖想要补个回笼觉?”
说话的人是太傅余成恩,他一开口,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昨天高氏回去后把去裴家讨说法的事,添油加醋的跟他说了一遍。
余成恩听完气的当场摔了杯子,可这都是妇人间的争斗,他实在不好出面。
但不代表,他太傅府可以让一个小小的御史骑在头上。
所以今天上朝,他要让裴元章付出代价。
同样跟余成恩心态的,还有南平王府和伯爵府。
朝中的官员大多都是分帮结派的,偏偏裴元章是泥石里的一股清流。
他独来独往,从不站队。
69書吧
最让众人痛恨的是,无论官阶大小,他是真敢参啊。
情绪上头了,连文帝都得挨两句文人的骂。
也正因为如此,裴元章惹了众怒。
不管是公报私仇也好,还是给他个教训也好,文帝罚他在府里闭门思过。
众人笑成了一团,可裴元章却连个表情都没有。
微微闭目,等待时机。
笑的正欢快时,文帝到了,众人急忙收敛了笑声。
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的往殿内一扫,落在裴元章身上时,眼里露出一抹嫌弃和无奈。
裴元章就像一把双刃剑,用的趁手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已。
文帝对他,是又爱又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掌事太监按照惯例说完后,就退到了一边。
太傅余成恩第一个站了出来,还没等他说话就被人抢了先:“臣有本要奏。”
抢他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韬光养晦的裴元章。
他步出文官队伍,手里举着……
三本奏折?
文帝的眼里露出疑惑:“裴爱卿,你这是要参一个人,还是三个人?”
“回皇上的话,臣要参一个人,参他三次。”裴元章不紧不慢的道。
话音一落,殿内官员愤怒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参人还能这么参,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参啊。
南平王十分不满的开口:“裴御史,参人向来只参一本,怎么你这么特殊,想要开创先例?”
“裴御史是出名的特殊,他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裴元章看文帝没有说话,转过头对着南平王道:“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南平王的脸色一黑:“疯了吧你。”
裴元章伸出三个手指头:“也是三本。”
南平王气的冷冷一哼,不说话了。
他倒要看看,裴元章能参他什么。
这样的局面正是文帝想要看见的,官员抱团取暖,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裴元章的出现,恰好打破了这个局面。
“把奏折呈上来。”文帝对着福公公命令道。
底下官员脸又是一黑,这么奇葩的操作,文帝居然还默许了。
福公公接过裴元章手里的奏折,呈到了文帝面前。
他拿起一本打开,只见上面写的是太傅余成恩私下买卖官职,谋取暴利。
上面详细列举了受贿人的名单和官职。
林林总总,不下二十几人。
文帝的脸色沉了沉,又拿起第二本。
上面写着太傅府拉帮结派,暗中拥护七皇子谢晋,打压齐王党诬陷朝廷命官。
第三本则是太傅纵容余氏一族,目无法纪,强取豪夺,伤人性命。
桩桩件件,有理有据。
每一件事都是清晰的脉络,甚至连人证都有。
文帝越看脸色越沉,余成恩预感到事情不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傅,看看你做的好事。”
三本奏折,准确的飞到了余成恩的头上。
吓的他急忙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臣冤枉啊……”
“死到临头你还喊冤,难不成让朕把人证传到金銮殿上,你才肯认罪?”文帝怒道。
余成恩不敢再说话了,颤巍巍的打开奏折一看,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裴元章又摸出三本奏折,同样的套路,同样的罪名。
南平王也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一个王爷,一个太傅全都被问了罪,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而裴元章身后的包袱,还鼓鼓的一团。
众人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裴元章每把手摸向包袱,就有一个倒霉蛋被揪出来。
等到他最后一本奏折呈完,朝堂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文帝气的头脑发昏,以为终于结束时,却见裴元章跪在了地上,将官帽高举头顶:“皇上,臣还要参。”
全满文武全都咬牙切齿的看向他,余成恩气呼呼的道:“整个朝堂都被你参完了,你还想参谁?”
说完他猛然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文帝,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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