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里睡觉的小丫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僵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空洞无神,黑色瞳孔开始向外蔓延,很快就覆盖了所有的眼白,变成了棕黑色。
小丫头木然地从床上站起身,跳下床,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孙不达一路嘎吱嘎吱地踩着软绵绵的老鼠地毯,冲到了小广场附近,发现五行阵的威力已经所剩无几,之前在做法事的小道士们,已经开始和村民们一起忙碌地打起了地鼠。
三只大老鼠的声音传来,鼠群们都站立起来,耸动着小耳朵,转动着圆圆的小脑袋,紧接着,都龇出大门牙,面部狰狞,更加悍不畏死地冲锋起来。
“疯了疯了,这群耗子疯了……”小虎看到势头不对,马上跑到法台下,跳着脚大喊:“师父,师父,耗子疯了,怎么办?怎么办?”
王友仁看到这情景,也是骇然失色,着急地想:“难道是小道友失败了,没有得手,鼠群们开始强烈反攻了?还是说小道友成功了,得手了,鼠群们更加愤怒,开始更加强烈反攻了?现在不管是哪种,都不好对付啊,要撑不住了……”
王友仁心里暗自着急,身体已经悄悄靠近法台下去的木梯,准备跑路了。
忽然,他眼神一缩,看到了从黑夜中冲回来的孙不达,孙不达像一只从水里跳出来的小狗,使劲儿甩动着身体,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掉一样。
王友仁惊喜地大喊:“小道友,拿下了吗?”
孙不达冲着王友仁伸出了两根手指。
王友仁见状大喜:“太好了,太好了。”
他兴奋地冲着法台下大喊:“乡亲们,好消息,鼠群的头头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这就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剩下这些乌合之众……”
听着王友仁的叫喊,孙不达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本来是想告诉王友仁,自已干掉了两只大老鼠,结果他误会成自已冲他比了个“耶”。
忽的,一阵阴风在法台上刮起,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法台上、王友仁的身后,王友仁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停止了叫喊,站着不动。
孙不达也大惊失色,忙向王友仁使手势让他注意身后,一句“小心身后……”还没喊出口,王友仁就被一个身影一脚踢了出去。
王友仁前扑着地,脸贴着台面,鼻子被撞出了血,还好他本能的一直举着桃木剑,没有放下。
那身影冲上前,一把抓住王友仁右手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王友仁的手臂脱臼了。
王友仁痛苦的大叫一声,桃木剑应声落地,落地的一瞬间,五行法阵光芒骤灭,阵法全破。
王友仁就地一个扫腿,挣脱了身影的拿捏,变趴为单膝跪,左手抱住脱臼的右手,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身影。
那是个一米二左右,穿着脏兮兮单薄碎花连衣裙的小姑娘,她正不停转着脖子,盯着自已,她的眼睛已经全是棕黑色,没有一点眼白,甚是可怖。
五行法阵那边,阵法被破后,鼠群开始了更加猛烈的冲锋,它们不顾前方的村民们,而是直接冲向了小广场中央高搭的法台。
本来村民们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现在更是被吓得四处逃窜,看到鼠群们如潮水般涌向法台,并往上攀爬,却没有袭击他们。
村民们和小道士们赶紧退到了法台远处,随着越来越多的老鼠们冲进广场,围住法台,之前的攻守之势完全反了过来,成了村民们围在四周,而鼠群们挤在了中间。
法台被鼠群占领了。
大家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的更加莫名其妙了。
直到这时,大家才看到法台上的情形,王胖子和他媳妇儿以为自已眼花了,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吓得大叫起来:“咋回事儿,这是咋回事儿啊?妮儿怎么在上面?这是咋回事儿啊?”
王胖子拨开众人,就要冲过去救女儿。但是刚到法台附近,就看见了地上、柱子上、横杆上密密麻麻的老鼠们,王胖子顿感一阵酥麻,但是看着法台上的女儿,王胖子一咬牙一跺脚,撸起两个油乎乎的袖子,大喊着“妮儿别怕,爹来救你”,闭着眼睛就要往鼠群里面冲。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王胖子的衣服,只听“滋啦”一声,王胖子本就破旧的衣服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王胖子的身体晃了几下,差点摔到地上。
“他娘的,谁拦着我!”王胖子转过身来打骂,却看到那人正是孙不达。
“小孙?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王胖子和老板娘都惊讶地叫出声来。
孙不达先是点点头,然后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压低声音说:“王哥、嫂子,你们别着急,我保证小丫头不会有事儿,但是你俩别乱动,让我来处理这个事儿,你们能信我不?”
王胖子和老板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眼前这个平时经常来他们店里吃饭,脾气很好的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相信他”这句话,在被鼠群围攻的法台上的,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虽然自已去救也不一定有用,但是总比交给别人来的踏实。
“小丫头被附身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你们贸然冲上去,只会让她更危险。”
孙不达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越过他,走向了法台。
“在下孙不达,茅山第四十九代内门弟子,当代茅山掌门邱天师关门弟子,茅山史上最年轻的准天师,下代茅山掌门候选人……未请教!”孙不达边走边语调响亮地自报家门。
果然,洪亮的声音吸引了法台上小丫头的注意,小丫头侧转身体,棕黑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孙不达,却不答话。
“你终于现身了,”孙不达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鼠群边缘处停了下来,双手背后,说道,“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这个法台,对不对?”
小丫头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见对方不肯搭话,孙不达继续说道:“身为茅山弟子,愿意为你解脱,你可愿意?”
小丫头依然紧盯着孙不达,但是眼神中的哀怨更盛。
“三十七……”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小丫头的口中响起,虽然声音很小,却可以牢牢的抓住在场每个人的心。
“妮儿,妮儿,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看到小丫头的样子,老板娘心里已经知道不对劲了,一时急火攻心,叫了几声,竟然晕厥了过去。
“她娘,她娘……妮儿,你看看你娘啊……”王胖子忙抱住老板娘,看看媳妇儿,再看看小丫头,一时间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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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孙不达在心里默默复述着这个数字,他希望可以快速找到这个数字代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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