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现在暂且叫白家好了。
白家没有了成年男丁,他们的长辈也在几年前相继离世,看得出很多地方没有修缮,像极了风雨飘摇的危房。
院落不大,被白氏打理得井井有条,屋檐角落没有一处有蛛网的。
这个院子最难得的是有井,能在家中打井的都是日子过得不差的,看得出白家也曾宽裕过。
果然健康和平安才是大家追求的最大财富。
在墙边得角落一个石磨,石磨上盖着厚厚的稻草,草叶上有重重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用过。
院子里还种了一小片的葱花和蒜,外头有一个小土坡,土坡上被篱笆围着,里面种着一些菜和黄瓜,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
黄瓜可不是绿色长条的那种,而是“青胖子”,看起来怪可爱的,菜倒是很多种,有空心菜,鸡毛菜还有韭菜,不过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点,都不够一餐的。
几枚蒜头挂在房子的屋檐下,是一幅很平淡的乡村田园风光。
尹星和这几天都在自已的房间里,只有咳嗽声天天不定时传出,听得白清宛喉咙疼。
这家伙不会是肺痨吧……
不太像,再看看。
“夫人,少爷……一直都这样吗?”白清宛也不好他他他的叫,干脆直接问了。
“你叫我白姨就好。”白氏一说到儿子,眼眸之中更是温柔,温柔之中还有浓浓的伤感,“嗯,我怀他的时候胎像不稳,后来又因风寒早产,所以身体一直不大好。”
先天不足。
白清宛不是学医的,专业不对口不做任何评价,她叫白氏伤怀,赶紧道:“白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尹星和。”
“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接过白氏身上的篮子挎住,白清宛佯装随意的说着。
白氏点了点头:“他今年已经15了。”
以古人虚岁的传统,白清宛有理由怀疑尹星和只有14岁左右,她算了算,估计现在的自已应该也是这么大……吧?
谁能想到昨天都还是20多岁的成功女士,今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呢?
“……挺好的。”白清宛其实话很多,可是聊到这个少年,她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干脆闭嘴。
她对小屁孩不太感兴趣。
白氏替白清宛在头上绑了头巾,让她垂下的头发不至于遮挡视线,也抵挡一些太阳的辣意。
头巾已经被洗得没有什么颜色,又或许是本身就没有颜色,病痛清瘦的白清宛灰扑扑的,只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喜人。
“走吧,记着路,若是不舒服你就自已回来休息。”白氏不放心的叮嘱着。
白清宛乖巧的点头。
白氏家所在的位置在村中一处坡下,周围分布着另外几户人家,她们一路往村中的大道走,一路都能遇到坐在家门口做活或者聊天的乡亲们。
白氏捡到一个姑娘的事情并不稀奇,大家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小姑娘,看着还不到婚龄,不禁摇头,若是要当她的儿媳妇,还要养个几年才行,现在就白吃白喝的养着不划算。
“白姨姨,这是你家的姐姐吗?”小孩子在附近玩耍,看到白氏,还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她们葡萄般晶莹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白清宛。
“姐姐好~”
白清宛的一颗心都要萌化了。
太有礼貌了吧!
“你们好呀。”
小姑娘们羞涩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就跑开了,白氏和旁边的一些人一一打了招呼,看得出村子里平常关系都不错。
太阳有些热,白清宛判断现在应该处于夏季或者是春夏交替之间,这个季节野菜的种类不少,来到山边时,已经有好多妇人带着小孩在这采摘了。
“白氏,你来了,好几天不见你。”她们才一靠近,就有妇人打招呼了,看到白清宛,大家神色不一,“这是……?”
“这是小宛,先住在我家了。”白氏指着几个妇人,给白清宛介绍,“这是何姨,她家住在我们屋上那户,她当家的是做木材生意的,手艺可好;这个是张姨,她家就住在我们屋背……”
白清宛一一记下,脆生生的给各位打了招呼。
“来了就好好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们以为,白清宛就是白氏捡来给她那病秧子儿子做媳妇的,可没一个人想当人面戳肺管子,只可惜的看了看白清宛,又感叹白氏一番心意也能了了。
做母亲的,不看到孩子成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的,而且已经成年的孩子若是没成亲,一生总是不完整的。
“是好事啊 ,以后有小宛帮帮你,你也轻松些。”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白氏没有品出背后的意思,只都当她们说有白清宛跟她一块干活,可以分担一下她的压力。
其实还好,她并不认为生活苦,只要儿子还活着,她所受的辛劳什么都算不上。
“对,白氏,你也好久没来了,这片给你吧。”
大家简单寒暄了片刻,就又抓紧时间挖野菜了,她们多休息一阵,家里可能就少一口菜吃。
白清宛看了看,地面上没什么自已认识的,白氏看出她的迟疑,心想她以前估计没做过这种活,赶紧上前告诉她应该摘什么。
白清宛学得很认真,很快就把野菜的特征记住了,白氏这才赶紧找地方开摘。
这个时节的地菜没有那么鲜嫩,还是聊胜于无,白清宛赶紧埋头库库开动,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干活,她埋头揪断叶片,攒够一把就学着白氏的样子把菜捆起来,码在篮子里。
野菜不拘泥于什么品种,反正什么都有一点,什么荠菜、野葱、苦菜,有些可能老了口感不怎么样,但只要能填饱肚子,谁又会在乎到底是什么风味的。
白清宛摘得很认真,不远处的婶子们偶尔看到,都忍不住肯定这丫头做事脚踏实地。
“虽然看着怪小的,但人挺踏实哩。”何氏低声跟旁边的柳氏说着。
柳氏住在白氏小茅草屋的南面,她家男人是在镇上做账房的,家庭条件还算富裕,她没有因为男人有出息而自命不凡,何氏和她关系相当不错。
“是哩,比我家那野猴子好多了,我家那个啊,叫她来,她不肯不说,还是晒黑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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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大了爱漂亮。”何氏膝下只有两个男娃,每天跟泥猴似的看着让人心烦。
“嗨,就是懒。”柳氏嘴上这么说,语气中没有 一丝责备。
女人只有做姑娘的时候才能随心所欲,等嫁人了就没那么舒服了,反正家里不缺这几口野菜,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不远处的一个姑娘听了,手上割野菜的动作没停,视线却看了柳氏一眼,羡慕柳氏这样对待自已的孩子。
晴雨的母亲虽然不像一些人家一样,说女孩子是赔钱货,可是她嘴上不说,行为之中没有一处不表现。
虽然,她从不责骂或者呵斥她。
她该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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