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刚进屋子,便闻到了自已配制的暖情香和情事后特有的腥味。他皱了皱眉,转身想吩咐边无殊去打开所有的窗户散散味。
只是没想到刚扭过头,就看到玉郎在和自已的小徒弟……调情?
唔,的确是调情。
他看到边无殊慌张而心虚地看了自已一眼,然后朝着玉郎恶狠狠道:“你当真着我师父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玉郎垂下眼眸,楚楚可怜道:“小哥哥为何这般疾言厉色,那处伤终究是因玉郎而起,玉郎只不过是心中有愧,想关心关心小哥哥罢了。你若不想再提起,我不说便是了。”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这般矫揉造作,也别有一番风味。苏洛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忍不住地夸赞。
“你?!”边无殊气不打一处来,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样空口白牙就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
而苏洛则从刚开始的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现下反倒是生出一些捉弄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边无殊,调侃道:“哦?原来如此,难怪你当日回医馆不肯告诉我拿齿印从何而来。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入得了雅竹楼头牌崔玉郎的眼。为师可真是……老怀安慰呢。”
“师父,你别听他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你怎知我姓崔?!”
边无殊和玉郎的声音同时响起。
还没等苏洛回答,玉郎冷着脸,寒声重复道:“苏大夫,你怎知我姓崔。”
在这迎春楼离讨生活,人人都不会用自已的真名,玉郎真名崔玉,进了这里之后,他才改名成玉郎的。可是有关于他的姓氏,就算是管事的雅竹君,也是不知道的。
这苏大夫,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见他如此,苏洛收了心神,打发边无殊出去,“你去外面守着,我和玉郎单独聊聊。”
“师父!我……”边无殊不愿,且不说他害怕玉郎趁他不在胡说八道,他更害怕这个无耻小人故技重施,暗算苏洛,万一……
苏洛拧着眉,一双桃花眼不耐烦地瞪着他,颇有些凌厉之色,他严肃道:“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有这么多废话!滚去门口守着,没叫你就别进来。”
见师父真的生气了,边无殊叹了口气,听话地转身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苏大夫这徒弟收得好,既听话又护主,就跟院里的小狼狗似的。”玉郎恢复了冷静,他坐在矮桌旁,为自已和苏洛倒了茶,“苏大夫,请坐,咱们边饮茶边聊。”
听到这崔玉郎将边无殊比作是小狼狗,苏洛心中不悦,虽然他平时心里也时常将这小徒弟当做是小狗崽子,但是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可是苏洛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只客随主便地坐到了玉郎的对面,“多谢款待。”
“苏大夫,如若玉郎没有猜错,您今日特地来找玉郎要说的事情,和告诉你我姓崔的那个人有关?”
“玉郎果真是七窍玲珑心,正是如此。”
“让我猜猜会是谁呢?”玉郎托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子,“是向飞扬?”
苏洛不语,他在玉郎的眼中,看到了期待?
“不是这个呆木头啊。”玉郎轻抿一口茶,掩饰自已的情绪,旋即笑道:“那便只有杏儿了。”
“是。”
“这丫头可好?”玉郎掰了掰手指,“我没算错的话,杏儿应该也有十岁了,是个半大姑娘了呢。”
苏洛皱着眉,心想,既然是亲兄妹,怎么连对方的年纪都要这般不确定,可是嘴上仍是回道:“杏儿还不错,只是你娘不太好。”
闻言,玉郎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我上门替她诊治过,因劳成疾加之忧思过度,已有油尽灯枯之象,最多只能撑到今年秋天。”
“什么?!”玉郎故作轻松的表情终于破裂,他的脸色苍白,全然没有方才的媚态。他不敢置信道:“怎会如此,我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每个月……每个月我都会派人送银两和补品过去,她怎么会因劳成疾!”
“那些钱她从来都没有动过。”苏洛如实回答,又拧眉问道:“玉郎,既然你如此在意自已的母亲,为何两年来从未回家看过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娘很思念你,即便如今缠绵病榻,日日夜夜也只想再看你一眼。”
“她……思念我?”玉郎不敢置信地重复,随后惨笑道:“她应该恨不得我去死才是!当初是她说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她怎么还会想再看到我?!”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苏洛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原本他以为是这崔玉郎自甘堕落,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跑到雅竹楼里赚一些轻松的皮肉钱。可是现在听到他说的话,似乎又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只是他说到底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外人,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掺和太多。
于是,苏洛叹了口气,“我此番前来是因着杏儿的嘱托,她让我转告你,她十分思念你这个哥哥,你们的娘也早就后悔了,想让你有空回家看看她们。话我已经传到了,至于你回不回家,全凭你自已的心意。”
“你不劝劝我?”玉郎有些惊讶。
“我劝你什么?”
“苏大夫不是应该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即便以前有再大的仇怨,既然如今她后悔了,又命不久矣,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听话回家看看他们。”玉郎的表情有些狰狞,“世人皆是如此,苏大夫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然而,苏洛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并未羞恼,反而从他压抑而疯狂的眼神中品味出一些悲伤和痛苦地情绪。他小声道:“每个人的际遇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虽然我很同情她们母女,但是我也不会把自已的想法强加给你。只是玉郎,为人处世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你去也好,不去也罢,说服自已是最重要的,何须在意我一个外人是怎么想的。”
玉郎怔怔地看着他,咬唇不语。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说着,苏洛站了起来,抬脚便想离去。
玉郎幽幽的声音传来,“苏大夫倒是活得通透,只是不知道对自已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如此?”
苏洛转头看他,表情似有不解。
见他如此迷茫,玉郎叹了口气,也不想戳破他的小徒弟边无殊正觊觎他的这件事,只淡淡一笑,柔声道:“苏大夫,走好。玉郎不送了。”
苏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实在不明白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点点头,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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