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凭着盛长生的名字四处打探,最后终于找到了他的住处。
虽然那日天色已然擦黑,可他不顾边无殊的反对,还是执意找了过去。然而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听他爹说,盛长生傍晚便拎着东西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朝着哪个方向去的?”苏洛拧着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哎?不是,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来找我儿?”
看到老人一脸防备的模样,苏洛笑了笑,温和道:“我是一个大夫,和长生相熟,许久未见他,便来瞧瞧他是不是病了。”
“哎,还真是,这小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五日前浑身湿透地回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今天才刚刚好一些,就闹着要出门,真不让人省心。”
闻言,苏洛的眼神更冷了几分,随口道了别便朝着屋外跑去。
“你知道盛长生去哪里了?”边无殊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去海棠溺水的地方了,这件事果然和这个混蛋有关。若是……若是真的是他下手杀了海棠,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边无殊闭了闭眼睛,背后冒了冷汗。
他知道,苏洛说的扒皮,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扒皮。边无殊开始担心,到时候苏洛若是让他帮忙,怎么样才能忍着不吐呢?
倘若海棠的死真的是那书生所为,怕是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等他们赶到海棠落水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远远就看到河边有一处火光亮着,细细一看,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蹲在那里念念有词地烧着什么东西。
苏洛和边无殊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听到这男子边哭边念叨着海棠。
……
“海棠,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你……你多吃一些。”
“海棠,我还买了很多纸钱,我……我全部都烧给你,你在下面别被人欺负了去。”
“海棠,我原本想买上次你看中的那双绣花鞋送给你,可是……可是店家说没你的尺寸了,我已经付了定金了,下次过来烧给你。”
“海棠,你别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怪我。”
“海棠,这大冬天,河水这么凉,你……你在下面冷不冷啊……”
……
男子细细碎碎,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很多很多。
人活着不当回事,人死了倒是扮起深情来了,也不知道给谁看。
最后苏洛听烦了,现身怼了一句,“既然你对海棠姑娘这般好,不如把自已烧给她吧,她呀,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情郎。”
突然听到他轻柔而又阴森的声音,吓得那盛长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抬头看着苏洛,“你……你是谁?!”
苏洛和边无殊走近了些,借着火光,盛长生终于看清楚了些,原来是两个长相俊美,身姿修长的少年。
他刚想松一口气,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卷起了残余的纸钱,有一张吹到了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视线,吓得他又开始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闭嘴,你瞎嚷嚷个什么劲儿!”苏洛冷眼看着他,语气不耐。
他实在不明白海棠究竟看中了这书生什么,虽然长得还算周正,可是举止胆量实在不堪,为人畏畏缩缩担不起事。
为了这样的人白白断送了自已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然而,盛长生本就心中有愧,被他们这么一吓,一时间实在无法冷静下来,仍旧是鬼吼鬼叫个没完。
最后还是边无殊看着苏洛快要忍不住动手了,怕这无用书生血溅当场,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在他耳边小声威胁道:“你若想活命,我劝你赶紧闭嘴,不然……”
盛长生惊恐地睁大眼,被捂着嘴巴发不出声音,只能猛猛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后,边无殊松开了手,又拉着他起来。
苏洛抱着胸歪着头打量他,一身红衣在这摇曳的火光下更显得妖异鬼魅,看起来就像是从地府爬上来的索命罗刹。
“这位公子,你究竟是何人?”盛长生侧着身哆哆嗦嗦地问道,连正眼都不敢看苏洛一眼。
见状,苏洛嗤笑一声,随后正色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答得我满意了,就可以安全回家。”
“如……如果不满意呢,你想作甚?”盛长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边无殊,转头看到边无殊冷冰冰的眼神,他吓得往旁边跳了一步,再也不敢动弹了。
“问你什么,你答便是,不用废话。”边无殊沉声道,心里却为这个白面书生捏了一把冷汗。
这苏洛阴着脸的模样连他都看着心颤,这个家伙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得他不悦。当真是,嫌命太长了。
大约是边无殊看着可靠些,盛长生竟真的点了点头,开始配合起来。
苏洛扫了边无殊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盛长生,轻声问道:“第一个问题,海棠可是你杀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风袭来,黄白色的纸钱四散。
盛长生局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碍着苏洛的警告,也不敢再叫,只颤音道:“不……不不是!海棠不是我杀的,她是自已……自已落水的。”
“那为何你爹说五日前,你是浑身湿透的回家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
苏洛皱眉,“我说第二个才是第二个,你别浪费时间,快快回答。”
盛长生缩了缩脖子,“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她呢?那日我的衣服湿透,是因为我也落水了。”
苏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眼眶泛红,嘴唇青紫,倒也相信了他的话。最紧要的问题有了答案,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问道:“好。第二个问题,那日在这河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书生犹疑了一会儿,接着缓缓道来:“那日海棠找我商量她腹中胎儿的事情,我们发生了争执,她哭着跟我说如果这一胎不生,今后可能再无子嗣的可能。这样的鬼话,我自然是不信的,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想来也只不过是逼我就范的托词罢了。所以我同她说,我们这么年轻还会有以后,这一次因为我的父母不同意,只能暂且不提。等我凑够了钱把她赎出来,我们再怀自已的孩子,我们的父母就一定不会再怀疑这孩子的来历,到时候就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有不满道:“可是她偏偏不听,非要我再同我的父母商量一下。一来二去我也烦了,所以我就说……我就说……”
盛长生停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扫了苏洛一眼。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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