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他们才发现,原来还有一名男童。大约六七岁的模样,长得十分精致可爱,全然不似店家粗短丑陋,想来是像慧娘的。
“实在抱歉,店里只剩下这些可以吃的,不知你们吃不吃得惯。”慧娘羞涩地笑了笑。
苏洛徒手拿了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笑着赞道:“慧娘过谦了,你的手艺很好。”说着又想再去拿一块,却被烫到了,不禁痛叫一声。
“谁让你不老实用筷子,这么大了还学不会照顾自已。”边无殊嘴上吐槽,却还是很快递过去了一双筷子。
苏洛吹了几下被烫红的手指,接过了筷子,敷衍道:“是是是,我最没用了,连饭都不会吃,多谢边少侠垂怜。”
“你们兄弟的感情可真好。”慧娘笑着看着他们斗嘴,“只是长得却不怎么像。”
为了避免他们怀疑,下楼前边无殊用了药粉,现在已经摘去了斗笠。他本就有一般胡人的血统,五官要比汉人深邃许多,虽然现在年纪还小没有长开,但是已经能看出如雕刻般的眉眼了。
正当边无殊不知如何回应的时候,苏洛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自然是不像的,这小子是我爹小老婆生的。”
闻言,慧娘尴尬一笑,深觉自已方才的话有些唐突了,于是连忙找了由头下去了。
“你干嘛要这么说,我阿娘什么时候变成你爹的小老婆了。”边无殊面露不悦。
他就是听不得别人编排他的母亲。
苏洛叼着一块肉,含含糊糊道:“难不成你还要花费功夫跟别人解释我们的关系不成,随便敷衍几句就能解决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的母亲。”
“啊,那我跟你道歉。”
“毫无诚意。”
苏洛放下筷子,看着边无殊微微泛红的眼眶,“瞎话罢了,何必这么认真。真计较起来,我还没爹呢,你也不算吃亏。”
闻言,边无殊低下头开始默默吃饭。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洛可以这般轻松地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似的。
“哦~原来你们两个撒谎,待会儿我要去告诉娘。”
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萦绕在两人间的沉默。
“你个小兔崽子偷偷躲在这里做什么?”苏洛循声找去,只见方才那个小男孩正蹲在桌子底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话。
男孩儿钻了出来,插着腰大声道:“明明是我先在这里的,怎么变成是我偷偷在这里了,你们做大人,真不讲理。”
“哟呵,小样儿还挺会顶嘴,你就不怕我趁你爹娘不在悄悄宰了你。”苏洛恶趣味地吓唬他。
边无殊皱眉,不赞同道:“你不要这么吓唬一个小孩。”
苏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明明自已也是一个小屁孩,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叫别人是小孩,还真是有趣。
“宰就宰,我爹也经常这么对我娘说,我才不会害怕呢。哼!”
此话一出,苏洛和边无殊对视了一眼,即便是像他如此冷血的人,都不太明白为何店家要这么当着自已孩子的面如此恐吓自已的妻子。
这家店,果真处处透着诡异。
用完晚饭,两人就又回到了房间。店家赵大郎帮他们提了几桶热水上来之后,便又一声不吭的下楼了。
“这赵大郎可真奇怪,一点儿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边无殊坐在桌边就着昏暗的烛光练字,过去的几年他并未读书识字,现在要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自然是要好好学一下才是。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这样儿的还是大夫呢。世间万事,哪里非得有个固定的样子。只要不碍着我们,你管他什么样。”苏洛坐在浴桶里,正仰着头闭着眼享受着热水澡。
边无殊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水声,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只得放下笔调整呼吸。
“哟,这么勤勉,天都黑了还在练字。”苏洛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探头看他方才写的字帖,“你这歪歪扭扭的,可能写得还没有方才那个小孩好呢。”
“你怎么一天到晚就只会打击我,你真的是……”边无殊没好气地想要转头瞪他,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苏洛白花花的大片的肌肤,他慌乱地转过头,“你……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都是男子,怕什么?而且我已经穿好裤子了。”苏洛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打了哈欠便穿好了里衣往床上走去,“你也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
边无殊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始终不敢再回头看苏洛一眼。
他收拾好笔墨,脱去衣服走进水桶,满脑子都是杂念。
多日来,都是苏洛洗完了他再洗,可是从未像今天这样心神不宁。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苏洛那大片大片被水泡得有些泛红的透着粉嫩的肌肤,还有泛着水汽的头发贴在他纤细而优美脖颈处。
甚是……甚是惑人。
“真是个妖孽……”边无殊无意识地喃喃着。
“你说什么?”苏洛慵懒地声音传来。
边无殊一愣,慌忙道:“没……没什么。”
“古古怪怪的。”苏洛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你小声些,我先睡下了。”
边无殊刚想应声,却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地尖叫声。
是慧娘的声音。
紧接着,又传来了孩童哭泣的声音。
苏洛飞快地坐起了来,翻身下床后披上衣服就往下冲。
见状,边无殊也顾不得浑身都是水,随便抓了衣服裹上也跟着下楼了。
等他们找到声源处,只见昏暗的柴房都是喷射性的血点子,刘大郎趴着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而慧娘则抱着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边无殊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鼻腔中充盈着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就要马上吐出来。
“要吐出去吐,别污染现场。”苏洛推了一把边无殊,然后冷静地扫视了整个屋子,最后上前摸了摸刘大郎的脉搏,低声道:“死透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慧娘紧紧抱着不停啜泣的孩子,惊慌地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苏洛看了母子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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