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熙轻咳了几声,断断续续道: “……我说,你的这个小徒弟啊,真是有趣……有趣得很呐。”
“嗯?”苏洛挑眉,厌恶他故作高深的模样。
林永熙吐出一口血,一脸惋惜道:“只可惜我看不到你们相爱相杀的那一日了。”
“我们好得很,不用你担心。”苏洛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见状,林永熙低叹一声,世人总是旁观者清,苏洛也不意外。
他可没有眼瞎,自然是看得出那个寡言的少年对着自已的师父怀抱着是怎样的感情。那样的眼神,热烈,偏执,充满占有欲,和他望着向飞扬并没有任何区别。
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只要苏洛没有回应他的感情,这个少年就会和他一样,都会走上一条无望而极端的不归路。
可惜啊,他没办法亲眼看到苏洛的下场。
苏洛懒得在和他废话,刚想继续动手,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少爷,永熙少爷!你在哪儿啊?!”
“林少爷,您出个声儿啊!”
看样子,是衙门的人找过来了。
见状,苏洛盯着林永熙面如死灰的脸,叹息道:“可惜了,就差一点点。”
随后,不再恋战,他用力捂住了林永熙的嘴巴,一刀割喉,干净利落。然后飞快地朝着马车跑去,只是刚坐上马车,便侧过身开始剧烈地呕吐。
虽然苏洛见惯了尸体,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可是像今天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削成一副白骨还真是头一遭。他现在一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那混杂着泥土味的浓重的血腥气,以及那血肉模糊的躯体和森森的白骨。
他既感到恶心,又有一些……害怕。
崔玉啊崔玉,我这也算是为了你豁出去了。只盼你一路走好,来生只为自已而活。
“师父,你没事吧?”边无殊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苏洛揩去了嘴角的污渍,淡淡道:“无妨,我们得赶紧跑路,衙门的人已经追过来。”语毕,他便拉过缰绳驾着马朝着城外跑去。
“师父,今天我们还逃得掉吗?”边无殊看了看身后,只听得到一些嘈杂的声音,暂时并未看到追兵的影子。
苏洛一边聚精会神地赶着马车,一边笑道:“怎么,怕了?”
“不怕,有师父在,我不害怕。”
苏洛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边无殊的头,“好小子,有胆量。”
“能和师父死在一处,我求之不得。”边无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师父。
苏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皱眉,“过了啊,肉麻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日月可鉴。我……”
一直躲在车厢里的苏无忧实在耐不住了,他无语地探出了头,打断道:“小师弟你真的是够够了,你就算要表忠心也得看看时机对不对吧,我们现在在逃命啊,在逃命!就算你活够了,我还这么小,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好玩儿的没玩,可还没活够呢!”
边无殊红了脸,取过苏洛手里的马鞭和缰绳,“师父,你进去和大师兄一起休息一下,我来赶马。”
苏洛的确还有些头晕,并不逞强,只点了点头便躲进了车厢歇息。
“师父,咱们为什么要逃啊?”苏无忧看着闭目养神的师父,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你小师弟没跟你说?”
“嗯,他就让我赶紧收拾东西,然后就把我拎上了马车。师父,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呀,你犯了什么事了吗?”
苏洛睁开眼,似笑非笑,“怎么着?在你心里会惹事的肯定是我,就不会是你小师弟?”
看着师父这双晶亮好看的眼睛,苏无忧不敢回话。
心里却在想,您是什么人您自已心里还没数?再说了,即便真的边无殊惹的祸,那肯定也是师父您指使的,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他这大徒弟不吭声,苏洛复又闭上眼,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那林知府的小公子欺男霸女,我看不过去,把人劫了出来教训了一顿。现在林知府知道了,很生气,便想把我抓回去。”
此话仔细算起来倒也是不假,的确是“欺男霸女”,看不过去,劫了,教训了一顿。只是过程过于血腥,结果又有些吓人,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必要跟一个小孩说。
然后,苏无忧还是被吓着了,绑架朝廷命官的公子又打了一顿,这还,不是大事?
他吞了吞口水,嘴角抽搐着口不应心道:“师父威武。”
突然,马车停住了。
苏洛豁然睁眼,目露凶光。
“师父,我们被围住了。”边无殊的声音传来。
“你在里面好好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听到没有?”苏洛严肃地叮嘱苏无忧。
苏无忧从未见师父这般正经的模样,茫然地点了点头。
苏洛见他如此懵懂的样子,心里有些泛酸,他拍了拍苏无忧的头,心里默念着,慧娘请务必保佑她的武儿没事,便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出来,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出城了,不远处便是官道。然而,他们在交叉口的位置被官府的人围住了,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口。
“苏洛!你为何要如此凶残地虐杀我的永熙?!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为首的林知府眼睛猩红,用力嘶吼使得他青筋暴露,显得面目格外狰狞。
苏洛从马车上站起来,勾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林公子好手段,崔家四口都命丧于他手,我只不过是让他以命抵命罢了。林大人,这笔账算起来,到底还是你得了便宜,你怎么还恨上我了呢?”
“你……你!”林知府大喘了几口气,他并非不知永熙的顽劣,可是人命债这种事,他并不相信自已的儿子会做得出来,“苏洛!你杀了人便是杀了人,何苦又要在我儿死后泼脏水?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见他如此盲目地相信自已的儿子,苏洛摇了摇头,嘲讽道:“你们这父子情还真是感天动地,也罢,这凌迟之刑已经让我疲乏得很,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来个痛快吧!”
听到他提及“凌迟”二字,刚刚冷静一些的林知府复又悲痛交加,几欲癫狂。他扬手一挥,大声喝道:“前方贼人乃十恶不赦的杀人嫌犯,现已查实,不必再审。尔等即可取其性命,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说完,他转身离去,要去……要去再好好送一送他的永熙。
“师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对方少说也有二十人,我们完全不是对手。”边无殊也站了起来,看着渐渐围过来的捕快,焦急地问着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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