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何冲入闺房内,已经不见两姐妹,青石地上床上散落着绢花首饰,门窗没打开的痕迹,曲何心里骂右萼不厚道,直接釜底抽薪,婚事就这样黄了。
曲何魂不守舍的走向堂屋,等着右萼回来。
等了一个时辰后,曲何感觉周围空气凝结了,快步奔向院门,空气像水一样被破开流向两边。
“又是障眼法!” 砰的一声,曲何撞在一面无形的墙上,院门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
“右萼!你太过分了!” 忽然看见几个娃娃在门前奔跑而过,曲何大声叫着跳着,娃娃根本不理睬他,曲何拿出军哨吹起急促的集结号,娃娃们全部抬头看天,连周围房屋里也走出老人妇人看向空中,曲何不停吹着军哨。
首先出现在右宅前的是店小二右苻,然后是两名守卫,依旧没看见曲何,怪异的是进门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曲何大感不妙,回身进卧房去拿长刀,哪有长刀的影子。
正绝望时,一个声音传来。
“闭目深呼吸,想你过往最恐惧的时候,是如何走出来的。”
这是右萼的声音,曲何不假思索立刻闭目想起兰花谷恶战。
时间过得很慢,曲何肌肉紧绷,呼吸急促,一刀砍下一个恶兵头颅后,周围空气如坚冰被敲碎一般,崩塌一地。
曲何醒了,身上衣裤已经湿透,汗水随着系带和裤角滴在青石地板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片水渍。
右萼推门进来,从衣柜里拿出衣物。
“快点穿上!吃下!” 又甩过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直接进去曲何嘴里,在喉管处快速化开,一股怪味直冲天灵盖。
“呕!咳咳!” 曲何呛得眼泪哗哗。
“右萼!你把右若搬哪里去了?”
“别废话!跟我来!”
两人拿起长刀奔出右宅,右苻和两名守卫已经持刀等待。
镇上老幼妇孺全部回屋,除了扭曲的房舍和枯藤老树,就是镇西北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你们骑马奔西北方,我在那里等你们!”
四人上马直奔镇西北方,西北方是一座大土台,距离最近的宅子也有五十余步。
曲何问右苻这个土台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右苻说这个土台子主要是祭祀祖先和神灵用的,后来成了征兵点和看戏台 。
右萼已经端坐在土台上,曲何下马,急切问道:“是什么人捉了右若和右葇?”
右萼摆摆手,让右苻拿过来一个布包,抖开布包,大力掷向裂空处,灰白色的灰尘迅速散开,撕裂的缝隙愈合了。
剩余的灰烬落在土台上,几十双鞋印出现了。
“我们围城一个圈,斩那些鞋印!”
五人跳上土台围城一圈,向鞋印移去,曲何长刀迅速斜削而去,有肉骨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血雾,随之便是惨叫声,空气开始波动,一块块薄如蝉翼的膜落到土台灰上。
右萼大喊,“刀口抬高一尺斩手!”
又是一阵惨叫,终于有人形显现,个头矮小,全身黑衣,再看腿。
曲何怒道:“爪牙人?杀!”
右萼改正道:“猫项人!装神弄鬼!这隐身皮从东沧海鱼人身上剥的,继续砍他们手脚。”
叽哩哇啦一阵怪叫,至少四十人抽出短刀向五人冲来。
69書吧
右萼冷笑一声:“闭眼屏息!”
只见他收刀入鞘,从怀中掏出一把圆球,四面八方扔出去,圆球碰触人身地面则爆裂开来,一团团黄烟弥漫,冲上来的几十人瞬间丢刀,倒地蜷缩疼苦惨叫,五人已经跳下土台,躲开黄烟。
“早不扔出去,还让我们去砍手脚。”
“那鱼人皮可以阻挡药烟。”
“这么神奇!”
“这世界神奇的事多呢!”
“装神弄鬼!”
一个驼背人用衣物捂着鼻子从黄烟中走出来。
“洲边度,尿好闻不?”
“把财宝还给我们,不然杀了你姐妹!”
“愿赌服输!你说过我能搬走多少就是多少,现在反悔还祸及家人,无耻!”
“我猫项诸岛五万多人,就靠那些财宝活着,你全搬走了,我们怎么活?”
“呵呵!我不是还留着几张鱼人皮给你们吗?怎么也不想要,送过来了?”
“你不要太过分!我真杀了那两个小娘们。”
“信不信我把你们一百多个岛搬到北朝,全灭了你们。”
驼背人快气得立起来,回身喊道:“杀!”
果然背后传来惨叫声,如猫狗般的惨叫声,原来曲何在守卫掩护下,绕着土台来到众人身后,借助几十人的惨叫声,来到押人质的四人身后,手起刀落砍了四人握刀的手臂。背起右若,夹起右葇,跳下土台,快速跑回四人背后。
“还不滚?下次再见猫项人出现在北朝,我就灭了你们猫项诸岛所有人!”
驼背人愤恨地看着右萼,伸出短手。
“解药!路费!”
“呸!疼两三天就好了,滚出河洛镇,否则我真去灭了你们猫项人,还有这些鱼皮留下,不准带走。”
“奸佞的北朝人!”
右萼大怒,拾起一土块砸在驼背上,碎土乱飞!驼背人头也不回,呵斥着倒地众人,哀嚎着连滚带爬从土台另一端消失了。
右葇抱怨道:“坏姐夫!为什么不背我,夹着我,疼死了!”
曲何疑惑道:“这些人为何这么弱?”
右萼冷笑一声。
“猫项人喜水逐阴,在陆地上就是废人,在海中单人可杀巨齿鱼,我去东沧海寻道,就折在这群变态手里。”
“哦?你折在人家手里,就把人家宝藏全搬走了?”
“说来话长,回家!”
“放我下来吧!我自已能走!”右若挣扎着从曲何背上下来。
右葇一看有机会,立刻跳上曲何后背,“我腿吓软了!走不了路啦!”
右萼气得跺脚,右若却笑盈盈地说妹妹调皮,曲何感到后背的柔软,开大步向前,不敢看右萼。
“到家了,小葇下来!”右萼忍着气说道。
然后拽着曲何去堂屋。
“大哥!我还要继续结婚呢!”
“姐!猫项人污秽,你俩先去洗漱一番。”
右萼将四人全部拉到堂屋,从瓷瓶中取水,喝一口喷一口,将四人浑身喷了个遍。
“右苻,照我的样帮我喷一遍。”
右苻接过瓷瓶,喷了两口,水没了……
“算了!你们先回店里忙着!”
“现在没人吃饭。”右苻满是期待的眼光,要听矮人的故事。
“咳!这个猫项人很是诡异,能在百丈海下行走自如,背部有囊,可在水下长时间不用呼吸。”
“啊!”四人惊叫道。
去年夏初,右萼到东夷青山寻道,听说渔民见过东沧海有异人,于是独自踩木渡海,行不过百里,遇到狂风巨浪,独木难支,木头被巨浪冲走了,右萼被一个山尖拦腰截住,确实是山尖,只能容一人坐着,想要睡觉,一半身子得放海水里。
“你这是在海水里面泡的时间太久了,才不找老婆的?” 曲何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我打坐十几日,没躺着睡过!”右萼怒道。
“啊!” 四人又惊叫一下。
吃海鱼海草挨了十三日,遇到一支巨熊人船队,三十多条大海船,因语言不通,船官赶他去摇橹,一天摇六个时辰,不然没有吃喝,就这样摇了三天,右萼撸起袖子,让四人看看他的健壮的臂膀,紧盯着曲何,曲何刚要张嘴,右萼立刻制止。
“你闭嘴!”
曲何咧咧嘴,等待右萼下文。
第三天晚上,又迎来暴风骤雨,海暴风夹杂着能让人窒息的大雨,让大船举步维艰,橹室与船的其他仓室隔绝,几个巨浪,一个橹室十八人被冲走一半,仓门已经锁死,剩下的几个人被两波巨浪带走了,风停雨歇后,只剩下九艘伤痕累累的海船,俱是橹仓被毁,失去前行的动力。
海面平静下来,天很黑,却听见巨熊人愤怒的吼叫和落水声。
“当时我被巨浪冲击的疲惫至极,把自已卡在橹座上大睡,醒来时已经天明,几条破烂的大船却向着东方快速前进,我看着船底,黑黢黢的一片,就是这些似鱼非鱼的家伙在推着大船航行,船上没有一个活人,空荡荡一片,其他的船也一样。”
“猫项人能推船?”
“推船的是猫项人的奴仆,巨齿鱼。”
“那不还是鱼?搞得神秘兮兮!”
巨齿鱼身长数丈,口张开有半间屋大,猫项人驾驭巨齿鱼犹如宿鸟伏于莽牛身,可见猫项人在海中如何霸道。
行到午时,才看见一座浮岛,就是无根之岛,同样,岛下也是更大的巨齿鱼推动行走,这次来的一群猫项人就是乘坐这座浮岛行至东夷海边,找到河洛镇。
浮岛上就是洲边渡的老巢,还有五个藏宝洞,船上物资全部搬到岛上,破船随波逐流不管,右萼被猫项人捉住,带到洲边渡的大石屋。
洲边渡说他已经有六十多个满月没见过黄人了,其实他自已也是黄人,只是日照和海水侵蚀变成了灰黑色。
洲边渡极好显摆,将自已藏满珍宝的洞穴,鱼人铁笼,百多个诸岛都游览一遍,一共九个藏宝洞,二十多座鱼人铁牢,鱼人有头似猴猱头部,头上有坚硬分水鳍,头下两条长水鳍像人的双手,尾鳍岔开可站立。
洲边渡用臭哄哄的鱼晏招待右萼十多天,然后提出了一个让右萼摸不着头脑的要求,让一个雌鱼人献出她的鱼膜。
鱼人的鱼膜从背部一排孔洞中分泌凝结而成,有个雌鱼不愿献出自已的鱼膜,导致所有鱼人不再提供能裹住全身的隐身膜。
于是和右萼打赌,只要在三天内将女鱼人的膜取来,珍宝随便他拿,三天一过,取不来鱼膜,便烤了右萼,几位首领一起分食之。
右萼听了这个赌约,感慨洲边渡简直是送财宝给自已,异常为难的接下赌约,并要求多给一天时间,方便搬走所有财宝提供了足够时间。
第一天,来到关押女鱼人铁笼前打坐,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女鱼人,右萼会读心,大半天这个女鱼人都在骂他,他打坐不理她。
第二天,右萼带来了新鲜的鱼和海菜,只要超过一刻钟不骂他,他就丢一条鱼或是一束海菜给她,鱼人感谢他赞美他,他就丢一条鱼给她,一人一鱼成为了朋友,夜里,右萼将剩下的鱼全给了她,然后走到另一条鱼人铁笼旁,三两下打开了铁门的锁链。关着的鱼人想逃出来,右萼重新上锁,看着女鱼人,指指后背,又又作怀抱状,然后伸出两手,女鱼人懂了,右萼走了。
第三天,女鱼人小了一圈,虚弱的躺在铁笼里,鱼身被一种无形的物体挤压着,右萼伸手触摸,鱼鳍将鱼膜推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女鱼人一旦放出鱼膜,就只能等着交配或是等死。”
右萼一看曲何又要说话,赶紧说道:“我第三天傍晚走的时候,她就死了。”
曲何悻悻然道:“给她随便找个男鱼人啊!不就死不了了。”
“鱼人族有个规矩,享有交配权的双方必须经历过生死,而不像人这么随便。”
曲何才不信,就一鱼类,哪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第三天晚上,右萼放走了十三个岛屿关押的鱼人,有近百只雄鱼人来到这个雌鱼人笼子前吐出鱼膜默守而死。
洲边渡输了,鱼人也跑光了,猫项人们极其愤怒,群起而攻之,右萼大骂洲边渡无信无义不配做猫项人首领,被猫项人追杀十几天,后来发现一条运粮通道,顺着通道找到了爪牙国的粮船,跟着船逃回爪牙大陆。
在爪牙国略施小计召集了十条大船去猫项诸岛拉运财宝,靠的就是百余张鱼膜掩护,历时三十三天才全部偷运到船上,拉回东夷海岸。
“东夷那时候叛乱,你是怎么将十船财宝运回河洛镇的?”
右萼昂头不屑地说:“我有说过财宝拉到镇子里了?”
“……”
曲何立刻起身给右萼倒水,“大哥!说了这么久,喝水,润润嗓子!那财宝……”
“哼!财宝和你有啥关系?”
“右若和右葇不是有一份嘛?”
“你……”
曲何讪笑,不过马上就正色道:“财宝多是金银吧?”
“嗯!你怎么知道?”
“咳咳!那就对了!” 曲何想起那张舆图,有些地方星星点点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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