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军营混乱不堪,满是丢掉的武器、散落的粮食、被军官亲卫斩杀的军士尸体,和守在尸体身边的兄弟或是儿子父亲,不忍丢下尸体离去,就静静的等着敌人来杀,与死去的亲人泉下作伴。十里连营遍布痛苦呻吟声和哭嚎声。
曲靖携一队城卫,围住中军大帐,数十具焦黑扭曲的躯体横七竖八的躺着,焦臭味刺眼扑鼻。
“放下武器!不杀!放下武器!不杀!” 一层层传递,迅速传遍十里连营。
一万余城卫帮着没受伤的北朝军士收拾营地,死尸聚拢,安排识字之人登记尸体姓名,记录在竹纸交于尸体亲人手中,集体焚烧后刻碑祭奠。无人认领的尸体另外焚烧,设无名军士墓。城卫家属帮忙治疗受伤军士。未受伤北朝军士转移未破损帐篷至铁厂城墙下安营扎寨。总共收拢包括伤者在内两万三千余名北朝军士,钱粮车马不计其数。铁厂城卫及家属,带领未受伤北朝军士一直忙到次日中午。
蓝娜本来要拉着曲母去找曲何,城卫通知家属去救人,曲母就带领儿媳和邻居奔向城外救人,曲莹一直守在母亲和弟妹附近保障安全。
曲何迷糊中有人拿毛巾给自已擦脸,眼皮沉重睁不开。一只柔软的小手抓起自已的胳膊擦起来,曲何被冰凉一侵,清醒稍许,伸手抓住小手,柔弱无骨,有女声轻呼一声。
“会一!你来了?”
女子冷哼一声端盆走了。红罗帐,轻帛被,幽兰清香丝丝缕缕入鼻,曲何舒服的翻个身,酒气依旧弥漫昏昏欲睡间,门咿呀开了,少女清香扑面而来,被粗暴搂起,灌了一碗梅汤,碰触到怀里的柔软,激起了曲何对钟会一的思念,一把抱住女子,额头碰触朱唇,寻上去就亲,女子稍作反抗,便由他来了一场荡气回肠直至窒息的长吻。
曲何心里一惊,这细腻温香的唇舌和蓝娜野性湿润明显不同,理智慢慢恢复,吓得酒醒了。
“会……云姐姐……”曲何不知所措,钟会云眼神迷离,顿时又气恼羞涩,起身放下手中银碗。整理起乱了的发髻和丝衣,正要走,曲何说了声:“对不起!会云!”
钟会云转身看着他。
“书院都让你学这些吗?早知不求父亲让你去进学了。”
“我……敌军退了没?”
“哼!你若再欺辱我,我便杀了你!”
曲何紧盯着她,钟会云明眸深邃,两目相对,如过髓之电,麻了心胸。
“死而无憾!”
再次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你已经有妻子了。”
“你有三个娘。”
“会一怎么办?”
“你是他姐,你做主。”
曲何看见桌台上的虎头银牌。
“那小虎头送我可行?”
钟会云一愣!
“那是青於菟!送你便是。”
“青於菟?青於菟,红罗帐,酒醉不醒玉人烹梅汤。纤柔荑,娇蛾眉。两目相顾,互诉衷肠。恦!恦!恦!城已安,卿无憾,罗裙玉带凭栏观墨山。踏长河,赴星海。天地有仁,人间慈安。宽!宽!宽!”
正欲解会云裙带,被玉手一把推开。
“无礼!”钟会云迈碎步跑出房去,完全失了英武巾帼的气势。
钟厂主忧心忡忡,快马急报淇镇三山矿藏已被众多势力分割占领,淇镇民财被抢夺一空,唯一庆幸没有流血事件发生,三千山巡营为了确保镇民性命安全,只对峙没有发生武力冲突。
铁厂议事大厅中,钟厂主,曲父,城卫三个千卫官:钟于其、曲明、曲靖。亲卫官钟会云,还有众百卫官,各部门主官,总共八十一人,正闹哄哄商议解决淇镇危局。
“曲兄!淇镇当前危局该如何解决?”
曲父属于智慧型主官,对军事力不从心,看向大小儿子,曲明会意。
“厂主!淇镇各方势力达三万人,镇民五万余人,都是我血肉胞民,一旦发生战争,必会血流成河,需用保全之策,花费金银,避免流血牺牲。”
“曲何人呢?”曲父问大儿子,一旁钟会云轻声道:“我去叫他!”
曲靖不合时宜地说道:“不劳烦大小姐,在哪偷懒,我去叫来。”
钟会云脸色绯红,低头出去了。
曲父猛瞪二儿子,曲靖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老四狠狠的踩在自已头上了,心里万分不甘。
曲何还趴在梦里与钟家两姐妹追逐嬉戏,口水流满玉枕,钟会云端盆推门而入,看到心爱的玉枕被如此玷污,顿时火起,仔细一听,他在咕噜着会云会云的叫,又满心欢喜。
“这次饶了你!……起床!淇镇出事了。起床!呜……”
又一次长吻,曲何梦中抓住了会一跑了会云,拉进怀里亲住不放开,这感觉怎么这么真实?睁眼看见会云闭着眼,双颊绯红,立刻松口闭眼装睡。
钟会云不敢上前了,平复好心情,嘀咕道:“睡的这么魔怔,需用冷水浇醒。”
“我醒了!睡的好舒服啊!”曲何立刻坐起,故作惊诧。
“会云你啥时来的?”
大小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心中爱恨交加,眼中亦有盈盈泪花,这个有妻子的坏家伙,还比自已小月份,怎是欺负自已,自已还找不到揍他的理由。
一跺脚出门走了。
“莫与石板置气啊!谁欺负你告诉我,我……” 曲何冲她背影义正言辞道,速度很快走远了。
曲何深吸一大口,嗅了满鼻芬芳。我要给蓝娜也布置一间又香又红的闺房,想到蓝娜心里怅然,自责不已。
曲何来到议事大厅时,喧闹声还未停止,走上前躬身向厂主和曲父问安,然后退到一旁坐在一张空椅上,曲靖隔着大哥把头伸到曲何附近嗅着,曲何一阵恶寒,二哥小声道:“你掉花池里了,这么香!”
“二哥!曼姑让我带给你一句话,秋露微寒,但她心很热很热。”
曲靖脸色剧变,歪斜的身子差点栽倒在石板地上。
“小子你后面还听到啥了?”
“后面没有说话声啊!”
二哥尴尬的恨不得把头塞椅子底下,这要被父亲知晓,必会被赶出家门。
两人说话声被喧闹声掩盖,大哥却听的清晰,干咳一声。
“没说话声?那是回家了吧?老二你有次骗大头去河里捉大鱼,你去帮他推磨,一直没听见推磨声,你倒是累的很凶,是怎么回事?”
曲靖看着这两个亲兄弟,咬牙切齿。
“你俩都是变态!”
曲何憋着没笑出来,大哥一脸茫然。
钟会云坐在曲何对面,以为曲何在说与她的羞事,怒而不语。
曲何朝她眨眨眼,她怒而扭头。
钟厂主压下喧闹声。
“淇镇情况危急!大家有良策尽管说来!”
众人缄口不语,厂主看向曲何。
“小何!解围厂之困,你功劳最大,奖你一座三进两楼宅子,距你父母宅院很近,听说你即将成婚,正好充当婚房。”
曲何躬身谢过厚奖,余光看钟会云,满脸落寞之情,再向厂主一躬。
“淇镇危局可解,我需要从投降的北朝人中找些德高望重之人,我需要大哥和大小姐协助。具体怎么做晚点我写出来给您。”
“厂主!北朝降兵自已身上物件资财不准私拿抢夺,不论有伤无伤,有伤治好后,全部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自愿留下的,给予耕地和资助建房,愿意回家带领家人再回墨山的,再多给予足够一家人一季生活的物资,耕地和建房。城卫保护所有回去之人免遭异族人劫掠,送至北朝腹地,城卫带足资财打点好北朝各边域卫所,不与北朝军士发生争斗,要以圣神的神龙卫自居。今天起请厂主改铁厂城卫为墨山神龙卫,肩着金龙牌,彰显神圣正义仁慈天下。”
曲何说完,钟厂主全盘接受建议,命各主官立即执行。
“大哥!大小姐!与我去北朝营地。”
厂主和曲父相视一笑。
“曲兄!到茶舍一叙。”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茶舍,厂主回身扶曲父入上座。
“这怎么使得?厂主折煞我了!”
厂主按住曲父,煮水烹茶。
“曲兄!上古有君王禅位贤德之人,我族祖先亦有奇这位德才兼备之英雄,你看曲何是不是奇转世?”
曲父笑道:“厂主高看小儿了,只是小聪明而已。”
“曲兄!喝茶!”
“这是什么茶?”
“余草,曲何所制,喝之消食抵饥。”
“五谷乃疾病之源,少食可少染病疾。”
“曲兄!曲何退铁厂之围之计如何?”
“妙!”
“淇镇危局,无一人死,也是曲何所为。”
曲父吃惊不已。
“先是神箭镇群雄,再是节山十九寨护卫河滩田园,震慑群雄。”
“原以为他跑出来是躲避祸乱,现在心里坦然了。”
“曲兄有一事相求!”
“厂主莫要客气,直言无妨!”
“我两个女儿均已满十六岁,是我的心头肉,会云任性刁蛮,最易受欺负,会一落水为曲何所救,现在还患有遗疾。作为父亲,女儿幸福是最大心愿。会云昨夜将曲何安排在自已房中过夜,曲兄可懂我心意。”
曲父差点从椅子上滑落,这小子太能惹事。不过曲父倒是很喜欢会云,本想撮合老二,只是老二不争气,姑娘看不上。
“厂主意思是?”
69書吧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莫再叫我厂主,太见外,叫钟老弟或是老弟都行。”
“钟老弟,不管孩子们有没缘分,咱们都是亲人,好兄弟!”
两人以茶话尽沧桑哀荣。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