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怼在面前的整碗药,君沐昀视死如归般叹了口气,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本就紧锁的眉头,立刻又深了几分。
她满意地从怀中掏出个精心包好的油纸包,层层打开之后,捻出一根长长的苹果脯,塞进了他的口中。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入口,豁然引爆了他眼中的震惊,仿佛穿越了时空,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他自小不爱吃药,即便硬着头皮喝下之后,还是满嘴苦味,久久不散。
贴身照顾他的孙婆婆,就给他做了她家乡味道的苹果脯。喝过药后一吃,满嘴甜香。
这再熟悉不过、再怀念不过的味道,几乎已经消失在了记忆中,没想到现在还能再次尝到!
“瑞儿!”
他激动至极,沙哑的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就知道是你!你那么像瑞儿,又是姑姑的弟子,我就知道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苏慕晴胸口一窒,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心脏,痛得她红了眼眶。
他还一直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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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面对他的满腔炽热,苏慕晴还是逃避似地躲开:“真是把脑子撞坏了,胡言乱语些什么?”
“是我啊!我是你哥哥!”
君沐昀心中一痛,不甘心地紧紧攥住她的手。
“瑞儿,我知道从前我待你太过分,你怪我,是我活该,是我罪有应得!但请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好不好?”
苏慕晴硬生生地拔出被他攥紧的手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你认错了。我只有一个弟弟叫苏云榕,从没有过哥哥。”
她的声音冷淡而疏离,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的热情隔绝在外。
“那这苹果脯你哪来的?我小时候,身边的婆婆做的苹果脯,就是这个味道!你如果不是瑞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味道?!”
小时候,哥哥对孙婆婆的苹果脯青睐有加,她就缠着孙婆婆学会了。君琉曦临行前带他来求医,苏慕晴听说他现在还是不肯吃药,就鬼使神差地做了好些。
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敏锐,单凭一条苹果脯,就怀疑起她的身份。
“所以,你现在又怀疑我是什么孙婆婆?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如果只是受伤,我还可以暂且把扇儿留在这里。但如果你精神不正常,我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
君沐昀愣住了,他看着她那冷漠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缓缓说道:“好,好……抱歉,是我唐突了。你这张脸,实在太像、太像、太像我妹妹了……”
君沐昀勉强扬起嘴角,声音里隐隐一丝颤抖。
“她出生当日,我娘就难产而死。我年少无知,把一切怨恨都归咎在了她身上。当年你爹带你入营的时候,第一眼我就傻了,以为你是她。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真是她,如果你真是来找我报仇,如果你非要亲眼见我去死才能甘心,我情愿立刻去死!”
苏慕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有颗不受控制的泪珠,轻轻划过脸颊。
所以,即使当年苏云霜害他至深,他也依然不愿深究。
“后来我病情有所好转,琉曦陪我一起回京疗养。我们两个动用了所有关系去调查你的身份,种种线索都表明……你确实不是她。”
他暗中找了许多曾在苏家做过事的人,都可以证明苏云霜自小在苏府长大,受尽万般宠爱。
同一时间,慕容瑞几乎不出慕容府,人人轻贱。
九年前,慕容府大劫,失去瑞儿音讯。
五年前,苏云霜母亲过世,父亲立刻娶了情妇,她自此才性情大变。
时间根本对不上。
曾经,他的小妹妹十分爱笑。纵使堂堂千金小姐被当作下人对待,她也总是笑盈盈的,甜甜地喊他。
“哥哥!”
“哥哥,你瞧我摘的花儿!”
“哥哥,你尝尝这点心,可甜呢!”
“哥哥……”
可他憎恨她害得母亲难产离世,失去了母亲的疼爱。
加上二娘阴狠的唆使,年幼的他愈加是非不分,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她。
他记得,自已从不肯对她施舍一丝一毫的温柔。
永远只会打掉她手中的东西,吼叫着让她滚开。
面对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他心中好似有什么在揪痛,痛到他鼻尖发酸,眼眶潮湿。
“可我就是还心存侥幸啊……你是瑞儿吧……你是吧……你只是怨我当年苛待你,不愿意跟我相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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