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一个破旧的老式旅馆里，一对夫妻窝房间里，女人嘴里抱怨，“都和你说了女娃卖不上价钱，你现在弄个女娃来，上家不要了，这可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男人手上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常年夹烟的两根手指被烟丝浸染的发黄，一口牙也没一颗是像样的。
又旧又小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睡着的小女孩，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没有避着小女孩，奇怪的是小女孩并没有被吵醒。
女人转头往床上瞟了一眼，“不会药喂多了？”女人后怕的拍了拍男人的手臂，“娃不会有事吧？别到头来钱没赚到还背了条人命？”
男人瞧了女人一眼，探出手来往小女孩的鼻息上停了几秒钟，“没事，还喘气呢。”男人蛮不在乎，“不要管那么多，喘气就行。”
女人松了一口气，继续抱怨道，“现在的货质量越来越差，你看这个娃子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我穿的好，手也粗糙的不得了，上家怎么会要嘛？”
“那能怎么办？”男人手上的烟只剩一个烟屁股，往桌上缺了一个角的烟灰缸里一丢碾了几下，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捏扁的烟盒，掏出一支烟。
“好人家会穷的卖女儿？好人家的女儿会有机会让我们下手吗？”
“别发牢骚了，实在卖不掉就找个地方扔掉就好了，反正那个穷山沟里就花了五十块钱。”
“不行。”女人斩钉截铁的拒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得再找一个补这个窟窿。”
“傻婆娘，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男人抬手扒了一下头发，“我警告你啊，这里不是穷山沟，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随便唬两句就搞定了，你别不听劝，给我惹麻烦。”
女人没有答话沉默不语，可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再捞一个补窟窿。
“阿晟，今天下午你不是还有课吗？”青鸾被顾晟从黄包车上扶了下来，“你不用备课吗？其实我自己来看报告可以的。”
上次的产检还有几个报告没有取，今天他们是来看报告的。
除了常规的检查，顾晟和青鸾的血型是B型和O型，这两种血型的夫妻，女子怀孕后要做一种ABO抗体检查，排查胎儿是否出现溶血。
还有一项大NT ，排除唐氏婴儿综合症，那个报告今天出来。
本来青鸾打算自己来的，没想到顾晟比她还醒的早，就变成顾晟和德宝一起送来医院了。
青鸾肚子里的孩子很乖，严格按照标准在长，NT的数值也很正常。
顾晟总算能放心下来，还好青鸾身体底子好，两个孩子也肯听话。
今天的私立妇幼医院特别忙，姜吾风是今天早上八点的手术，在楚庭市人民医院做手术，昨晚十点以后就没有再吃东西。
为了这次手术，吴院长还借出了他家医院的彩超机子。
前几天姜吾风的术前报告已经出来，他的身体很适合做手术，他的股骨头已经完全病变，必须要做手术。
姜吾风心里特别安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
顾晟和青鸾打算取完报告就去市人民医院看看，这个手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顺道带点吃的去。
刚走到私立妇幼的医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孩子赖在地上使劲在哭，一个妇女在拉着他要走。
有人停下来询问，那个女人就说是自己的孩子不听话，耍赖要买玩具小青蛙，大人没带钱，买不成，他就不肯走。
路人听她说的言之凿凿，也就没有再问，但青鸾觉得很奇怪。
“阿晟...”青鸾轻轻的扯了扯顾晟的衣袖，“那个女人有问题，那个孩子不是她的。”
顾晟疑惑的转过头和青鸾对视了一下，“你把德宝解下来，我去大厅里等你。”
顾晟并没有迟疑，青鸾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十分了解青鸾，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这么说。
青鸾抱着德宝退到医院大厅里，找了个可靠又可以瞧见顾晟的地方坐了下来，把德宝放在膝盖上。
顾晟没有穿军装，穿的是便服。他没有马上上前，一边走一边观察，锐利的眼睛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难怪青鸾说这个女人不是孩子的母亲。
孩子那般哭闹，做母亲的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只顾着扯着孩子走，但孩子似乎并不买账，铆足了力气往地上赖，极其不愿意和女人走。
69書吧
孩子七八岁左右，脖颈上还系着红领巾。
孩子身上穿的是细棉的白衬衣，深色的棉布长裤，看样子不是校服，还有脚上的回力鞋更是和那个女人身上的穿着格格不入，最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全身上下透着干净。
女人身上穿着深色的粗布衣裳，厚厚的尘土，脏的不像样子，下身的粗布裤角挽起来，露出一小节的小腿，脚上更是不合时宜的穿了一双塑料凉鞋，一只鞋的搭扣还坏了。
“同志，请问您需要帮忙吗？”顾晟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趁她不注意抱起孩子甩开她的手就往医院这边走，“同志，您带着孩子这样在马路中间哭闹很危险，我帮您把孩子抱到路边安全些。”
那个孩子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使劲圈着顾晟的脖颈，放开声音喊，“叔叔，她不是我妈妈，她是坏人，她想拐走我。”
顾晟转过身，瞧见那个作势要逃跑的女人，快走几步，大长腿一伸绊倒了那个女人，大声喊了出来，“大伙快来帮帮忙，这个女的是个人牙子。”
不用再喊第二句，边上的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心慌的直冒汗，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她，后路都给断了，脸色苍白的又跌坐到地上，耷拉着脑袋，一点神气也没有。
她家那个死鬼早就说过，如果出了事情不会管她，会比兔子溜的还快。
她不听劝，非得干一票去补女娃的窟窿，还在大街上被堵个正着，她家的那个死鬼甭说救她，不打死她就算好的啦。
脑子转的贼快，她咬咬牙，理理身上的尘土，想好了无论如何不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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