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顾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心跳急促地回荡在他的胸腔中。
他坐起身来，试图摆脱那些不好的思绪。
睡在顾晟身旁的青鸾此时也动了动身子，刚迷蒙的睁开眼睛就发现顾晟愣神一般的坐在床边。
青鸾起身摸了摸顾晟身上，一股寒气。
青鸾使足了劲把顾晟掰回来面对着她，水润的唇一点点的摩挲顾晟的唇瓣，一手贴着他的脸颊，一手对着顾晟身上的里衣动手动脚。
“做噩梦了？”顾晟嗓音嘶哑暗沉，不好的思绪慢慢拢拢成了薄雾。
“嗯…”青鸾答应的有点虚浮，甚至中途还迫不得已的停顿了一下。
顾晟动作极快，甚至在青鸾吐字之间就占尽了她的身体。
青鸾本是心理极强的女子，但祁山一战之后也差点崩溃。
缓了一段时日夜间也还是睡不安稳，即使白日里掩饰的再好。
夫妻俩心照不宣的互相安慰，贪恋彼此的身体。
青鸾甚至执念颇深的想再生一个，顾晟讶异之后并无反对。
青鸾当初接下军区那个特殊的任务， 准备生念宝、爱宝的时候就多办了一张准生证明。
这是军区给她的额外奖励，时效四年。
祁山战役实在太过残酷，战争的场面令人心碎。
元旦过后不到七日越国突然向华国以祁山为据点发动侵占。
一月的寒冬季节，祁山之上皑皑白雪。
虽说顾晟心里早有预感，但也是头一回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
来不及害怕，顾晟快速派兵侦察。
华国的士兵对自家的攻势一清二楚，但这次敌人狡猾的以越国攻势为据点。
我华国前沿据点的士兵一夕之间损失过半。
攻势修改过，以前谋得的地图失去了大半作用。
一个机动连的侦察兵和顾晟派去的侦察小队因不清楚新的地势和攻势损失过半之上。
机动连的侦察兵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那两三个人还是郭胜利带着人跟阎王抢回来的。
顾晟派出去的八个人虽说回来了，但身上除了要害部位千疮百孔。
除却郭胜利、许旭、蒋木生三人，几乎丧失了战斗能力。
就连他们三个也吃了不小的苦头。
许旭的一双腿还差点废了，累的。
那三个人被郭胜利捞回边境线，是被许旭背一个扛一个，蒋木生再扛一个硬拽回来的。
郭胜利不甘心，兵行险招带人又绕到外围还是一无所获，也只好带人回来。
毕竟手里的兵性命重要。
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打退敌人的恶意侵占，最好把祁山左边的防线给拿下来。
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教训，顺道延一延华国的防线。
增援的部队马上到。
这场战役结束的时候，顾晟的胸口处得了一个窟窿，只小小的一个，穿过护心镜擦破点皮。
还好那时青鸾心灵福至的给顾晟做了加厚的简易护心镜。
青鸾还动员家属院的女同志一起做。
想方设法的把能做护心镜的物件都倒腾了一遍。
可顾晟和青鸾都再次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他们看到了无数的生离死别，看到了战友们的牺牲。
青鸾和战地医疗队七天七夜都没有合过眼，小伤刮蹭数不胜数。
战士们都没有把这当回事，碰见卫生员拿捆纱布扎巴扎巴又往前冲。
要是没碰见就用手一抹，了事拉倒。
青鸾和她的同志们在简易的帐篷医疗室里，耳边都是两军相交的枪声。
青鸾外面穿的无菌罩衣已经分不出本来面目，血红一片，红白相间。
到最后整理战场的时候，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大炮轰的。
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顾晟带着人，一点点的扒开积雪，把战士们从雪里挖出来。
青鸾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尽量把战士整理。
有一个小战士走之前口袋里还揣着青鸾给的巧克力。
青鸾只知道他是刚入伍的通信兵，常常护送伤员到医疗帐篷里。
青鸾看他实在太累，就给了他一杯水和一块巧克力。
顾晟护送最后一批伤员下来的时候，青鸾正在给一个战士做最后的整理。
那个战士不小心踩到了地雷，肚子以下的两条腿炸的支离破碎。
抬他下来的人，把他的碎肉和人一起带了回来。
整个人疼得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最后的时间是活活疼死的。
止痛药、麻醉剂甚至吗啡，根本不管用。
“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青鸾抬起头望向门外的顾晟，睫毛上的泪珠摇摇欲坠，“尽量让他走的体面些。”
顾晟默默无言的把自己的军装脱下来，小心翼翼的替他穿上。
“阿晟，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青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还是有一块断骨找不到了，碎了 ，全碎了…”
祁山之战太过惨烈，后来战士们的骨灰是活着的同志贴身背回来的。
后来华国的防线在血与火的浸染之下往前挪了一寸，整座祁山都在华国的地界之下。
此后越国再也无法向前前进一寸。
顾晟带着他们回家的那天，祁山又下雪了，满天的大雪埋葬了战士流尽的血。
天阴沉沉的，战士们肩上皑皑白雪，怀里的兄弟却一片雪花也没有沾上。
郭胜利被一颗子弹伤到了左边肺叶，做了手术躺了半年才好。
最终还是退居二线做了连里的司务长。
顾晟这个王牌的夜老虎连折损了半数之多，其他的连队也伤亡惨重。
许旭好像也沉默了许多，蒋木生替他挡了一颗子弹，一条腿都差点保不住。
蒋木生有文化，顾晟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想把他调去军区总部当机要秘书。
可蒋木生不愿意去，一口咬定要跟在顾晟身边。
上面给思民市补充了兵员，前车之鉴，补充了两三倍之多，分散在整个边防线上。
除夕夜，满桌的菜没人动筷子。
“东子最喜欢吃肉丸子汤了，还说满满当当的丸子，一口一个最带劲。”
说话的小同志夹起一个肉丸子放在一个空碗里。
他身边有一个空位子，桌上一样摆了碗筷，还有一杯橘子水。
“东子，过年了，连长说了，今天肉丸子管够，你快来吃啊。”
69書吧
腔调里是压抑的呜咽声，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后来是热血男儿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们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脱了这身军装哪个不是家里的宝贝圪塔。
顾晟眼里闪着泪光，朦朦胧胧的瞧见青鸾的眼睛比他红的还厉害，不忍心的往外走了两步。
这口气大伙憋在心里太久了，训练起来都比往常多花了五分力气。
现在要是有一个敌人站在眼前，全连一人一口都能给他生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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