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给我的信,我一直没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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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星期就要中考了,我担心打开信后是我想看到的,我会开心得睡不着觉;如果信里的内容是让我难过的,我也会睡不着觉。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害怕。
外婆从来不会随便进我的房间,本来我把信放到桌子的抽屉里也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回到家后,我把信夹到了我的衣柜里。
我一直以为“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存在,它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脚步。
当我们需要时间疗伤时,就觉得时间是我们最好的伙伴;当我们害怕某件事的到来时,又会抱怨时间的无情。无论你怎么对它,他都是按照自已的节奏在往前走,从不抱怨,从不停留。
中考也随着时间而来,让我们期待又紧张。中考虽然没有高考竞争激烈,但它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第一场战役,也是我们从幼稚走向成熟的重要见证。
我们进入考场的时候,期待又紧张;我们的老师在考场外,也是期待又紧张。
以前我们对老师有过多少抱怨,这一刻就有多少感动。
等我们走出考场的时候,老师没有批评,也没有怒气,只有和蔼的问候。我们突然怀念老师的坏脾气。
在考场上,我们班的同学都被打散到各个考场了,我除了看到赖明玉在隔壁考场外,其他同学一个都没碰到,包括孔祥。
考试的时候,我也不想看到他,我担心自已会分心。
考完试后,我迫不及待回家,跑进房间,打开衣柜,取出那封信——那封孔祥亲手递给我的信。
我把信拿在手里,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回忆我和孔祥没有太多交流的几年,他的每次默默帮助,都让我对他的感激烙在心里;他的光芒照耀着三(1)班的每一个角落;他与众不同的骨气让人震惊。
我打开信纸,纸上的一笔一划都很有笔锋,字体看起来很稳重。
洛洛:
见信展颜!
很冒昧地写这封信给你。
快毕业了,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初一报名那天,我第一眼就看见你了。当时你正在准备去看分班名册,可是当时人太多,你只能一个人站在人群外等着。我当时本来想要问你的名字,帮你找班级。
你哥哥来把你带走了,我错过了可以帮助你的机会。
没想到,我们分在了一个班,我当时很开心,调座位你坐在我前面,我心跳都加速了。
有一次,你写黑板报晚了,余朝阳给你打好了饭。那天你们都以为我没有吃饭,其实我已经吃过了,那份饭我是打给你的。
平时你没怎么跟我说话,我也不怎么敢跟你说话。看到你和余朝阳、赖明玉在一起玩,我很羡慕。看到你笑,我其实也很开心。
当时知道你哥哥是李泽晟,他那么优秀,我心里有些自卑。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学习,就是希望你能看到我。
白洛洛,我喜欢你。
此致,敬礼!
孔祥
2003年永6月10日
看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跳加速,脸颊烫红,看见镜子里微笑的自已,傻极了。
孔祥……孔祥……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孔祥说,他喜欢我。
我一直以来都很平凡,从未得到表扬和批评。后来总被李泽晟打击,说我笨,还当着老师的面说我不大聪明,我以为我永远只适合待在自已的角落,当一棵无名小草。
孔祥的信,对我来说是一种肯定,我不至于一无是处,我也有人喜欢。
我把信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带着笑意,心里很甜很甜,比第一次考试进步的时候还要开心。
第一遍,觉得他的字好看;第二遍,觉得他的格式完美到找不出错处;第三遍、第四遍……
后来又看着“我喜欢你”那几个字发呆。
我终于能体会到肖淼当时喜欢秦雨辰时,整天恍恍惚惚傻笑的感觉了,以前我不理解她,还有些痛恨秦雨辰,让肖淼差点荒废学业。
我想,幸好孔祥以前没有向我表白,我才能无忧无虑地度过初中这几年,像我现在这样不受控制的开心傻笑,但凡他早一天告诉我这些事情,我的中考可能都要万劫不复。
我把信轻轻地折好,夹在我的同学录里,放在桌面上。
我走到窗子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爬山虎,想着孔祥的面孔。他经常坐着刷题,只要一站起来就能高出我一个头。他的皮肤很白净,在古代的话应该一个白面书生,和一个小姐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也许我就是那个小姐。
我天马行空地想着我们在一起的场景,不小心对上了一双好看却冷漠的眼睛。
李泽晟家楼上的窗子开着,而李泽晟此时就站在那个框里。
今天不是周末,他怎么回来了?
看见他,我赶紧收起自已刚才的痴傻样,笑了笑,说:“泽晟哥哥,你回来了?”
“嗯。”
“今天不是周末啊?”
“市里有一场公务员考试,我们学校是考点,学生放假了。”他难得耐心回答。
“哦。是这样啊!”
“你中考考得怎么样?”
难得他会关心,我想了想回答:“整体还行吧,就是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有点担心。”
“看你也不像担心的样子。”
我本来以为他又会数落我笨呢,还好。
“担心都放心里了。”我说。
“那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不告诉你。”
说完我把窗子关上,跑下了楼。
晚上,我和外婆在院子里吹风,李泽晟提了一盒桂花糕过来,说是胡子叔叔的新手艺。
他说上次听见我要用桂花泡茶,胡子叔叔突发奇想,也想学北方人做点糕点来吃。
他把糕点盒子放在葡萄架下的桌子上,我迫不及待打开,飘来一阵桂花的香气,我们一边吃一边夸胡子叔叔的手艺好。
他说不能白吃,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突然觉得糕点涩了。
“拿你晒的桂花茶出来交换。”他说。
听见他这么说,我才放心地又吃了一口桂花糕。
一边吃糕点,一边往屋内去拿桂花茶。我先泡了我们三个一人一杯,然后拿了一个小盒子装好桂花茶送给李泽晟,让他一会儿带回去。
我们在葡萄架下,吃着桂花糕,泡着桂花茶,好不惬意。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李泽晟温和一些,又趁着外婆在,我抓紧问李泽晟一些高中的日常情况。他刚开始嘲笑我说:“问这些干嘛,你不一定用得上呢。”
“如果我考上了,怎么说?”
“那我可以达成你的一个愿望。”
“你又不是神仙。”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外婆作证。”
“好,一言为定。”我伸出小指头,准备拉钩,他说我幼稚。
“击掌为誓。”他举起手掌。
“好,击掌为誓。”
那天之后,我在家帮外婆做家务之余,除了想孔祥,就是想中考的成绩,心乱如麻,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外婆看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安慰我不用着急,说如果连我考不上的话,那云市的高中估计要担心招不满学生了。
我不知道外婆对我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但她的话也能让我稍稍安心一些。
我的着急总是一阵一阵的,一阵好一阵坏。我觉得自已快着急坏了的时候,就让外婆再跟我说一遍。
外婆很无奈,又说:“你要是考不上的话。估计云市的高中都要担心招不满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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