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收好一件件样品后，在营79的带路下，和6号一起继续探索其他区域。
如果营79说的没错，他对这处养殖场的未来，不是很乐观。
库存的食物，是会吃完的。
感染者能吃的只有人，而人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显然，继续这样下去，养殖场的产出，不可能跟得上感染者们的需求。
如果从族群延续的角度思考，其实感染者更合理的做法，是将绝大多数的人圈养起来，给他们足够大的领地，让他们自由繁衍生息。
然后定期从中选出一些人，不管是祭品也好、或者是其他的理由也罢，总之只要有足够的人口基数，是能承受起定期损失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它们没有选择这个方案？
反正，如果他们选择了这款方案，顾成就不会在博物馆中看到这个世界了。
因为人类还在繁衍生息，就不能算作人类的末日。
“现在不适合进去。”营79压低了声音说道，“门开着，这个时间，饲养员们应该会在里面。”
“另外还有一些……我这样的，因为许多人需要手动投喂。”
“嗯。”
顾成也觉得有些困难。
如果直接进去，被饲养员发现，引发冲突是必然的。
在6号和他自已战力都不足的情况下，出现冲突，结果肯定是自已被送出当前展馆。
“过一会吧。”他说道，“过一会找机会再来看看。”
“对了，如果能有机会逃跑的话，你们会跑吗？”
营79摇了摇头。“我们很难跑掉，除非你们的基地能够派人来保护，否则跑掉了也是死。”
“在养殖场之外，还有一些感染者，他们是作为猎人存在的。”
“猎人？”
“嗯。”营79说道，“感染者们内部也有区分，有一些地位、权势较高的人，会获得更多的资源，他们也不愁没有人肉吃，养殖场就是为他们建设的。”
“还有一些，只能得到勉强维持温饱的人肉，这种感染者就会主动去外部狩猎，指望能找到落单的人类，最好是在此基础上，找到一个人类聚集地。”
营79有点丧气，“我们就是被这样的感染者找到的。他们的鼻子很灵，速度又快，就算那时候压制效果不算强，也很难跟他们对抗。”
“我的编号属于【营】，身体素质是更好的，但也丧失了大部分的灵活性。另一个仓库里常年不见天日、被编号为【库】的那些人，恐怕自已离开仓库都很有难度。”
“那我们回仓库吧。”顾成想了想，觉得当前的情况，既然也很难离开养殖场，或许应当在混乱中寻找一些机会。
“我们把仓库点了。”
点燃仓库，必然会引发一定程度的混乱。
养殖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仓库里不仅有现成的肉，还有饲养人类所需的物资。从他们长时间没有补充物资这一点，大致可以认为，容易找到的物资已经没有了。
所以，只要他们理智尚存，就肯定会来救火。
…………
“库33。”
另一个仓库中，饲养员捏着鼻子，戳了戳一堆被安置在笼子里的肉球。
“你长得差不多了。”
库33艰难地抬起头来，望了望眼前的饲养员，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饲养员身边，几个肌肉块块凸起、但总体上比营79略小一号的人，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忍。
“你们几个，把他抬出去，清洗一下。”
相比于被饲养的人类，饲养员的身形显得非常单薄，比普通人都更单薄一些。
瘦削的身形，似乎旁边几个人随便一拳就能打飞。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尽管不属于感染者，饲养员的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
他们随身都会携带感染者的血肉、或是涂抹了感染者血液的器具，如果遭到违抗，只要打开密封的袋子，这些被饲养的人类，马上就会失去反抗能力。
就算最差的情况下，他还能呼叫感染者的帮助。
几人中有人攥紧拳头，想要反抗，但却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聋了？”饲养员摆摆手，有意露出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快点，这里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一会儿回来，还要去喂其他人。”
在没有统一步调的情况下，反抗是会被立刻镇压的——就算统一步调，他们最多也只能做到控制住饲养员罢了。
被养殖的人中，不乏一些曾经的精英，这是他们反复模拟后得出的结论。
无他，感染者的压制太强了。
几个人上前，抬起被喂养成球形的库33。
“谢……谢你……们。”
“抓紧时间，”饲养员踢了笼子一脚，“其他人还等着你们回来喂呢。”
“洗完了之后，顺便把他宰了。”
…………
三人在仓库里待了一会，仓库的门忽然开了。
几个人抬着一件沉重的东西走进来，将其放在地上。有人粗着嗓子问了一句。
“有饲养员在吗？”
过了一会，没有回答。
“奇怪……”那个声音说道，“没有饲养员在，门口的东西怎么没了。”
营79站了起来。
“是奥斯顿吗？”
“阿泰？”那个声音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双方认识，顾成跟6号也站了起来。
他们看到，有四个人围着一个铁笼子，笼子中是一个极端肥胖的人。
在巨大身体的对比下，笼中人的四肢显得非常短小，他正费力地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像营79一样，四人额头和胸部都烙印着【营】字开头的编号，而铁笼子中那个人，额头上也烙着一个编号，只是开头是【库】。
这就是营79之前说的，被专门养成肥胖的人类么……
“阿泰，这两个是谁？”
奥斯顿显然有点惊讶，“是新来的……不对，是饲养员？”
“不是饲养员。”营79解释道，“他们出现在宿舍里，据说是因为基地的研究出了点问题，被传送到这里。”
顾成看到，奥斯顿以及另外几人的眼神中迸发出希望的光。
“你们的基地……能做这种研究？”
“是的。”顾成只好顺着说下去，“研究出了点问题……没想到会传送到这么远。”
“他们带了通讯器。”营79继续说道，“我看到他们能与外界通讯。”
“是……是有几个人跟我们一起被传送过来了。”
“要把他们送出去。”奥斯顿当即决定，“今天我们就跟其他人说下……”
“刚才他们提出了更好的办法。”阿泰，也就是营79说道，“他们想把仓库点燃，逼迫饲养员和感染者过来救火，那样不仅是他们，我们的人也有逃跑的希望。”
“要这样做，燃料不太够。”顾成说道，“仓库里面易燃物不够多。”
“没关系，刚好这里还有查理。”
“查理？”
“你……好。”笼子里的人艰难地抬起手来，跟顾成打了个招呼。
“你好，但查理怎么能……”
“他可以。”阿泰说道，“他身上有很多油脂，可以帮我们点燃仓库。奥斯顿，你们把他带来，是因为他今天要被杀了吧。”
“对。”奥斯顿点点头，“刚好，查理，你可以给自已报仇了。”
顾成目瞪口呆。他身边的6号歪着头，好奇地跟查理打着招呼。
“但是这，这不能……”
69書吧
顾成想要拒绝。
他觉得自已的接受度已经够高了。
他能接受人死，能接受人在自已面前死，能面不改色地切下人肉作为样本。
但他不能接受，这么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地谈论一个人死后的用途。
还是将他作为燃料。
奥斯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难接受，对吗？”
“这不怪你。你很善良，也很软弱。”
“你生活的地方，一定很好……好到可以承担这种软弱的代价。”
顾成无言以对。
奥斯顿转身向查理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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