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光明泉边,彼时云海涌动,巨浪翻腾,若有吞天之势。而在这巨浪之中,一白衣男子踏空而立,双手背在身后,目如鹰隼,遥望北方。
而在那万里之遥的北方,时而大雪纷飞,时而黄沙漫天,当空之中,亦有一着黑铠男子傲然矗立,手持一柄三尺长剑,气势汹汹,眼里满是傲气。
两人相隔万里,却又如近在咫尺之间。
白衣男子神情淡漠,仿佛目空一切。只见其忽然眉头一皱,一道凌然的剑气呼啸而去,如山峦般巨大。剑气若隐若现,破空而去,似将整个苍穹都撕裂了一般,破开云海,朝那万里之外的黑铠男子冲去。
分秒之间,剑气已跨越万里之遥,直逼黑铠男子的命门。但黑铠男子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面带笑意,略显狰狞。他持剑一挑,黝黑的烈焰拔地而起,势如火山喷发,震天动地。
若隐若现的剑气与黝黑烈焰碰撞之处,空气都被震得呲呲作响。伴随着一阵炫目的强光,剑消焰灭,无数灵气结晶如星辰陨落一般,重回大地。
黑铠男子提剑一指,狞笑道:“素闻神帝早已超凡入圣,在我看来,不过如此!”
万里之外,白衣男子依旧波澜不惊,倒是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本尊与你北溟并无过节,为何屡犯我神州?”
“哼,为何?天下之大,你神州大地繁华昌盛,我北溟大陆一片萧条,这是为何?你神州万物和谐,我北溟冰原荒漠寸草不生,这又是为何?”黑铠男子越是与其争辩,神情也越是狠厉,他长剑一挥,无数魔物异人翻山越岭,犹如潮涌,奔袭而来。
黑铠男子厉声喝道:“今日,我便要你神州归我麾下,万千生灵化作养分,供我族人千秋万代!”
“可笑!”
白衣男子眉头一锁,周身散出一股强烈的灵气,灵气如海啸一般扩散开来。那些魔物异人触之即亡,灰飞烟灭。原本浩浩荡荡的异人大军硬生生被阻拦下来,无法越雷池半步。
“北溟萧条,乃你魔尊一手作为!你即称尊,不佑社稷,不护子民,连年内战,外损内耗,乃你咎由自取。你内斗便罢...然屡犯我神州......”白衣男子说着,周身灵气越发浑厚,刹那之间,一身白铠附之于身,一柄长剑虚空而凝,剑身虚影流转,似龙似凤,又有白虎玄武之像。
“今日,你便留下吧!”
黑铠男子怒目圆睁,提剑怒喝:“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刹那之间,二人身形一动,万里之隔如若咫尺,一时间,电闪雷鸣,风云变色,两人争斗之处凝结成了一团巨大的灵气旋涡,宛如浩瀚寰宇之中的星辰凝结于此。这灵气旋涡不停的旋转,如黑洞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吸扯了过来。
那平原之上,土地被吸得拔地而起,横生一片片山峦,那汪洋之中,水柱冲天,整个大陆也顿时一分为二,相隔于汪洋两侧。
......
“然后呢?”
“然后呢?”
几个衣衫褴褛的稚童坐在神罚城郊外的泥巴地里,纷纷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大箱子。
箱子颇大,足足可以放下两个人,那箱子里,正在上演一出皮影戏,皮影有些粗制滥造,尚可看出其型。
箱子后的老翁说道:“然后啊,然后神帝与北溟魔尊交战后,两败俱伤,神形皆陨,只剩下一片阎浮海隔于两块大陆之间.....而其后人所建两方势力也自此势不两立。于阎浮海每十二年结冰之期,两方势力定将大战不休.....”
“那最后哪边打赢了呢?”
69書吧
“笨啊,不是说了是后面两方在打了吗!”
“是啊,我就是问是哪个打赢了嘛。”
听着稚童们的讨论,老翁缓缓从大箱子探出身子来,故作深沉的说道:“打不完的,除非那神帝重生转世,否则这战火将永世连绵.....”
“啊!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死....”一稚童闻言,当即面露惧色,另一稚童则直接哭了起来。“哇哇哇....我不要死....我还要吃好多好吃的....”
老翁见状,笑着从箱子里爬了出来,挽住两名稚童安抚道:“孩子别怕,其实我是神帝的神使,就是为了挑选一位有缘人成为神帝的传人,拯救世界的!”
两稚童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喜形于色。
老翁接着笑道:“我看你们俩骨骼惊奇,是块练武奇才!嗯。。。这样,你们回去向你们爹妈拿些银两,多少没关系,关键是心意,拿来了银两,我就给你们联通神帝残留的神念,这样就....哎哟!!!哎呀呀。。。”
“呔!好你个骗子,骗到我的地盘来了!”
老翁话还没说完,一块石头就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脑门。。。
“谁,是那个王八蛋!?”
老翁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叉腰而立,手里还抛着另一块石头。
“哼哼,像我这样优秀的人,你还见过多少人?!大毛二毛,告诉他,我是谁!”
两名稚童一看到少年,这就推开老翁,笑着跑了过去。
“紫夜哥哥!”
老翁一愣:“紫夜哥哥?”
“我可没你这样的弟弟,你叫我紫夜爹爹都没用!”
“哼,我爹爹不叫紫夜!”
紫夜仿佛看到了傻子一般,捂着眼睛,都不好意思看这老翁。
大毛看看老翁,接着又看向紫夜:“紫夜哥哥,他好像听不出来你在占他便宜!”
“哎,像我这样优秀的人,你还见过多少人?”
“紫夜哥哥,没了!”大毛坚定的答道。
紫夜缓缓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大概就是因为没了,所以他不觉得我在占他便宜吧。。。”
“紫夜哥哥,我懂了!”两小儿齐口答道。
老翁已经气得青筋暴起,七窍冒烟:“哼,你们少在那一唱一和,我要捏死你们!”
“好啊,正好刚偷学了几招,就来了肉靶子!”紫夜低头看向两小儿:“大毛二毛乖!快回去,你们爹娘等你们吃饭呢!”
被称作“紫夜哥哥”的少年温柔的抚摸着俩稚童的脑袋,催促两人离去,两人倒也听话,这就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跑向了神罚城。
目送两小儿离去,紫夜回头看向那老翁,冷声道:“老骗子,你是没来过神罚城吧?在这里骗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翁摸了摸额头,又看看手上沾着的血,眼里闪过一丝红光,怒不可遏,大声喝道:“臭小子!挡我财路,还让老子见红,今天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罢,这老翁当即如字面意思的撕破了脸皮,那慈祥老翁假脸皮之下,毅然是一张凶狠的恶汉模样,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两个眸子是血红色的,颇为狰狞。
“噢哟,异人!?”
紫夜微微有些惊讶,但未多想立刻往后一跳,一柄闪着寒芒的大刀也随之劈在方才紫夜落脚之处。
“臭小子还挺会蹦跶!我看你能蹦跶到哪去!”异人满面怒色,拔出那深陷在地里的大刀,朝紫夜砍去。
紫夜灵巧的闪躲,仿佛玩闹一般,没有半点惧怕,嬉笑道:“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你是追不到滴,大叔,你练两年再来吧。神罚城真的不适合你这个笨蛋。”
“你给我闭嘴!”恶汉一顿操作猛如虎,非但没有砍到紫夜,自己反倒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恶汉累了,紫夜也懒得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脸颊说道:“我都说了,你还不够格来神罚城,回去吧,听话噢,乖。”
说着,紫夜还不忘挥挥手,这恶汉哪里受得了,气得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这恶汉好歹也是在外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坏事没做过?这要不是跟随的海盗出了海难,沦落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岛上,谁会跟这臭小孩过不去?
恶汉越想越气,本来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但这要是不杀了这臭小孩,自己以后还怎么混?豁出去了!
“臭小子!等死吧!”
说罢,恶汉顿时双目外突,眼里充满了血丝,一身的腱子肉都爆了起来,经脉宛如大蛇一般,游走全身,看上去不人不鬼,颇为恶心。
恶汉双腿狠狠一踏,顿时踏出一个深坑,随后双腿一蹬,朝着紫夜撞来。
“哇靠!还会变身啊!跑啊!!!”
紫夜当机立断,冲着神罚城方向撒腿就跑。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了神罚城,嘿嘿,小爷再陪你这个怪物慢慢玩!
……
神罚城位于阎浮海中间,南边是神州大陆,北边是北溟、九幽,自神帝、魔尊大战后,此处便形成了一处天弃之地、神罚之城,无人管辖。各色族人混居于此,有流窜的战犯、有来往贸易的商贾、有苟且求生的奴役、有行走江湖的侠客,什么人都有。。。
而此时的北溟。。。
……
“绝对不行。且不说公主身无寸功,难以服众。她身为女子,怎可能立为王储?数年之后轮回来临,她又如何带领将士渡海作战?”
这是一座满目皆白的王宫,它并没有世俗想象中的富丽堂皇、金雕玉砌,极尽华贵之物事。因为这座宫殿,竟是一个完整的冰雕。由一块不知道多大的,沉睡了多久的地底寒玉冰精雕砌而成。
王宫内,大将军君灵一口否定了北溟王的提议。
宫殿上首坐着一个男子,从眼角的细纹和他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此人年纪已经不小。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包含其中。虽如此,却不强势,不会让人难受。观此人面相,虽有冷傲孤清之感,却又无拒人千里之意,独有一番韵味。
“孤的身体大不如前,膝下也没有成年王子,我那幼子的情况,你们都是知道的,如果不立公主为王储,你们告诉孤,可以怎么办?待孤百年之后,谁来统领北溟?”
“王上,现下您还值壮年,相信您和王后可以再诞下一位王子,继承大统!”
禁军统领一般是不会开口议论朝政的,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敏感。统领王宫禁卫,负责守卫王宫安全,这样的人势必是当权者最信任的人。如果连这样的人都帮腔其他大臣,反对自己的提议,那么说明王权可能已经不是那么稳固。
可是禁军统领君烈却丝毫不以为意,仍自开口劝说,因为这关系到北溟的祖训传承。
北溟王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君灵、君烈,你们一个身为大将军,一个身为禁军统领,孤且问你俩,单轮修为,若要战胜公主,可否办到?”
君烈没有作答,他久在王宫,别人见公主或许困难,但他却很容易。自然知晓公主的修为精湛,并不是普通弱女子。
君灵思考了一下,并不是很有把握的说道:“若属下不计后果,应。。。应该可以办到吧。。。”
北溟王不置可否的哼了一下,继续追问道:“倘若公主也不计后果呢?”
“这。。。属下。。。。”
“身为将军,最自豪的应是自身本领,而你却言不敌公主!你俩凭什么不同意?其他人呢?大长老呢?”
大长老在一旁早就气的混身哆嗦,只是一直忍耐并未发作,可是当被点名问及之时,那股责怪之意却是再也不欲隐藏,朗声说道:“我北溟从未有立女子为王储的先例,我不答应。你这么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简直就是大不敬!”
大殿之上,北溟群臣争吵不休,竟无一人同意。北溟王花寒玉揉着眉心,头痛不已。
十六年前轮回神战,他就受了很重的内伤。这十几年来,多亏国师敖百裂一直精心调理,才无大碍。但是体内创伤已深入骨髓,这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
敖百裂亦曾暗示,目前最好的法子也就只有尽量抑制恶化的时间。
生老病死,乃天地定数,即便自己修为通天,也难避免。这一节花寒玉并不避讳。可让他为难的是,自己的几个儿子,死的死,伤的伤。如今除却公主一人即将成年之外,没有可堪大任的王子继位,实则是内忧外患,苦不堪言。
可这些事,即便群臣也心知肚明,但真要摊开来说,他们骨子里的那点迂腐陈旧的观点,终是无法彻底避免。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北溟王无奈之下,只好向国师敖百裂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敖百裂心下无奈,其实他也并不想走这一步。但是他更明白王上的苦闷。
敖百裂微微叹了一口气,缓步上前说道:“王上,臣有一言。”
“国师请讲。”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若不懂变通。那么北溟也就只能永远死守这片冰原了!我认为,只要公主能做出足以另北溟刮目相看的功绩,那么,什么事情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国师,你这简直就是拿祖宗的基业开玩笑。”
“大将军,若是你能化解王上体内剑气,延缓立储,你说什么我都支持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北溟,不是迂腐的守着规矩不放,只要北溟能强大,规矩是人定的,有人定得自然有人改得!我赞成立公主为王储,但前提是,公主必须有足够令大家满意的成绩,建足够的军功。”
大臣们仍是争论不休,北溟王不待大家赘言,一锤定音!
“依国师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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