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片混乱,城中各处,悄悄潜进城贼军,他们会合后,一队在城中见人就杀,迅速拖住城中巡防队,另一队快速杀向城门,只要打开城门,这个城也就能占领了,一路进取向北,改天换地的时候便不远了。
杜清宁刚迈进医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了进来,一把扑在大夫看诊桌子上。
“贼……贼军,贼军来了……”
医馆里两个正在煎药的小学徒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关上了大门,两人死死抵着门,对着柜台里已经吓呆了的专门抓药的两个学徒大喊道,“快!快把桌子拖过来!”
那两个学徒才反应过来,赶紧扔下手里的药,将门边专门堆放药包的大木桌推到门边,门外的人不知道是无辜的路人还是贼军,将门“咚咚”地拍得震天响,这个桌子都快顶不住了。
“哑叔!快去把院里碾药的磨盘搬来!”抵着门的小学徒对着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喊道。
哑叔竟将大磨盘搬了过来,磨盘放桌子上的时候,桌子都抖了三抖,再重一些,这桌子估摸着都要塌掉。
贼军竟这么快打过来了!杜清宁忍不住地心惊起来。
今日时间尚早,医馆没有人,只有杜清宁进来。
医馆的大夫将那个血淋淋的人翻了过来,探了他的鼻息,“还有救。”
“哑叔,将他搬到床榻上去。”
只见哑叔一手托着那人的头,一手托着那人的腿,便轻轻松松将那人抱起了。
小学徒又搬些石头放在桌子下抵着门缝,再三检查了,确定门不会被推开,才有些放心地呼了口气出来。
小学徒看着有些惊慌的杜清宁,安抚道,“姑娘且安心呆在这里,月前就听说从京城来了个武功高强的神武将军,不出多时,应当会剿灭这些贼军。”
杜清宁按下慌乱的心神,胡乱地点点头,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若是及时开船便没有性命之忧,若他们为了等她没有开船,那……
杜清宁不敢想了,好不容易远离了汾州的灾祸,莫非要在这洛市丢了性命。
此时城门血流成河,段时江的剑已经染成了红色,胳膊上,肩上,腿上,都是刀伤,最后一个反贼倒下后,段时江杀红的眼才慢慢缓过来。
“大人,弓箭手已到位!”小六快步跑上来。
段时江看了眼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大城门,厉声道,“放箭!”
城门上的弓箭手顿时万箭齐发,城外的叛军惨叫连连,一时之间,尸山血海,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烈!
“上火油!”小六高声下令。
城门上,弓箭手将箭头上的火油块点燃,带着火油的弓箭破空而出,点燃了城下的贼军尸体,城外一片火红的火海,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阻隔。
刘大人这时也骑着快马赶到城门,“大人,城中反贼皆已全部俘获!”
这场战役不过两个时辰,便大获全胜。
城门上的观察手看着反贼军仓皇而逃,高声对城下的段时江禀报道,“大人!反贼已经逃窜!是否追击。”
“不追。”段时江道。
姗姗来迟的神威将军抱着肥硕的肚子气喘吁吁道,“赶紧追啊!此时不追,还等着他再送上门吗?”
这……小六看了看段时江,只见段大人面色越发黑沉。
看着周围无人敢动,蔡升顿时怒火中烧,他这个将军竟无人敢听,怒目道,“取了那赖大力的项上人头,将军我赏银五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上城下的官兵蠢蠢欲动,但却无一人敢动,似乎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命令。
段时江抱拳道,“将军,万万不可!弟兄们来洛市不过月余,对洛市的山地山林都不熟悉,此时追出去只会落入反贼的陷阱。”
“哪那么多废话!本将军叫你追就去追!”蔡升气得指着段时江的鼻子骂,他早就不爽了,这个姓段的被七殿下放过来,他这个神威将军都快成傀儡将军了。
段时江不为所动,“将军,城中百姓数万名,若我们追出去了,洛市城只会是瓮中鳖。”
“你竟敢骂我是王八!”蔡升眉毛都竖起来了,抬脚对段时江就是一脚,没成想,没踹到他,自己反而重心不稳仰天摔了个屁股墩儿。
看到周围想笑不敢笑的士兵,蔡升脸都丢光了,气得脸都绿了,“段时江你不过是个小小团练使,别以为七殿下保着你,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了,本将军是七殿下的舅舅,看七殿下这回到底保不保你!”
蔡升爬起来掏出敕箭令高举着,“段时江听令!”
段时江皱起了眉,不得不跪下,后面的所有将士都跪下了,敕箭令如陛下亲临。
“反贼仓皇逃窜,令段时江领兵乘胜追击!”
段时江紧紧抿着唇。
蔡升将敕箭令递到段时江眼前,趾高气扬道,“莫不是段大人要抗令?”
段时江接过敕箭令,咬牙道,“臣,接令。”
梦琴找到杜清宁的时候,杜清宁刚从医馆出来,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才放下心来,钱没少。
杜清宁看到梦琴顿时心下放心不少,“梦姑娘,我祖母她们可好?”
梦琴道,“走了。”
嗯?啊?!啊!杜清宁反应过来,应当是张先生带着祖母她们已经开船离开了,可想到现在她自己的境地又不免有些忧愁,“那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
已经午时了,街道上一片狼藉,还有很多尸体,巡防的官兵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城中的尸体。
虽说贼军被打跑了,但是保不齐还会反扑,这洛市也不是安生的地了。
“走!”
梦琴带着杜清宁寻了两身粗布麻衣换上,将头发盘在头上,脸上抹了些泥,将面容遮去,装扮成落魄逃难的妇人模样。
杜清宁和梦琴走到城门边的时候,不乏出城逃离地人。
城门边上,段时江正整装待发,数千名士兵整齐地排在城门边上,城外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只留下被染红的草地和烧焦的焦糊臭味,似乎还印证着这里才发生了惨烈的战争。
段时江和士兵们的铠甲还没来得及清理,满是血污,他身上的伤已经凝结,但是行动间能隐隐看到又有新的血迹浸了出来。
梦琴看到段时江翻身上马的动作稍有凝迟,便知他还有内伤。
梦琴有些不可置否,他这是打算乘胜追击?不由得嗤笑道,“不过如此。”
“什么?”杜清宁没太听清,看向梦琴。
“无事。”梦琴微微叹了口气,少见地多说了几个字,“这城也要沦陷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