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久薇情急之下喊出了‘病秧子’。
意识到自已失礼后，久薇赶紧住了口，拉着宋以禹跟他道歉，“奴婢错了。”
宋以禹将软剑收回腰封，拽起久薇，“先离开这里，我再与你解释。”
几人匆匆回到驿站，宋以禹将久薇塞到后面的轿厢，他也跟着坐了进去。
五筒麻利地喂了马儿一些水，上车挥动马鞭，回程。
一阵颠簸，总算过了兰溪县的地界。
宋以禹和久薇坐在后面，空间明明很大，宋以禹非得挤着久薇挨一起坐。
久薇没问宋以禹会武功的事。
久薇明白她是奴婢，主家的事不要问，奴婢就是要装瞎装聋。
她什么都没看见，也不想知道宋以禹为何要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想来也是，宋以禹夜里一点也弱，她早该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病秧子。
他浑厚的肩膀，坚挺的胸肌，还有背部肌肉紧实，没有多余的脂肪，线条流畅......
连小腹都是紧实的，摸起来像六块石头......久薇赶紧打住自已脑子里的画面，不能再想了，她盯着车外呼啸而过的树林、稻田、湖泊......转移注意力。
宋以禹伸手扯下布帘，让久薇转过身来。
“你昨日对我坦诚，我也要与你坦白。”
久薇盯着宋以禹，“公子，你其实不必与奴婢解释，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这句话时，久薇忽然想到，明日又到宋夫人问话的日子了。
想来宋夫人是不知道此事的，她该如何回话才好，估计云庭园另一个耳目也没禀报给宋夫人，不然宋夫人也不会惦记着宋以禹的身体。
宋以禹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事。”
宋以禹悠悠叹了一口气，“从小母亲都极度宠爱大哥，大哥的学业，大哥的新衣，大哥的园子，大哥娶亲纳妾，母亲都操持着，而我从小是冯妈妈带大，只要大哥有什么事，母亲都会先顾着他，只有一次，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一整宿发烧，大夫用尽了方法也无法退热，那一晚母亲一直守着我，为我擦汗喂药。
所以那时我愚蠢地认为，只要我生病，母亲就会对我好。
我开始装病，总是伤风感冒，母亲除了关心我的身体，最关心的就是我的学业，她把宋家及第的希望全压到我的身上，为了得到她的宠爱，我拼命背书习字。
可我并不爱学文，也并不想参加文举，我想参加的是武举。
父亲母亲让我去江南，我想着这样也好，我便可以习武了。”
久薇柔声道：“那公子明年三月的殿试怎么办？”
宋以禹回道：“明年三月我要参加的是武举，并非文举。”
久薇不敢想象若是夫人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本朝尚文，虽文武官级相等，但文官的地位比起武官往往会高一些，很多世家是不愿意子弟弃文从武的，这样有伤家族儒雅之风。
“大丈夫应当精忠报国，如今边境战乱不断，待有朝一日，朝廷需要我时，我便披挂上阵，为国冲锋陷阵。”
久薇紧盯着宋以禹，宋以禹说到此处时，眼眸闪烁着光芒。
“公子，你有这样的情怀，我想夫人知道了也会支持你的。”
宋以禹极快地回道：“不可，母亲不会明白的，她脑子里都是宋家的荣耀和门楣，我只希望三弟能及第，这样我们一文一武，父亲母亲就不会太管束我了。”
“三公子会的，公子，你也能一举夺魁。刚刚那几招，看上去就很厉害。”
听久薇夸赞，宋以禹眉眼弯了弯，脸色竟泛起了一丝红晕。
久薇迟疑了片刻道：“为什么不能文武一起考呢？”
宋以禹敲了下久薇的脑袋，故作生气道：“你想累死我啊？”
久薇不自觉地噘起小嘴，做了一个撒娇的表情。
做完后，久薇才意识到自已刚刚在撒娇，难为情地收起了表情，又假装往其他地方张望。
宋以禹一把揽过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每天晚上已经很累了，你还想让我文武并举。”
久薇拿过刚刚沈言英送来的账簿，挡在宋以禹面前，“公子，劳烦你看看，这本账册有没有问题？”
宋以禹接过账册，收起刚刚的神情，认真看起来。
宋以禹虽然算学不如三公子了得，但基本算学他还是会的，这本账簿的记账方式并不复杂，所以他看起来并不费力。
唯一的阻碍就是这颠簸的马车，看起账册来眼眸酸疼。
久薇看出宋以禹的表情 ，上前探出头，让五筒放慢些速度。
过了一会儿，宋以禹总算看完了账册 。
他对久薇道：“这一本才是大哥房里真正的账册。”
久薇紧跟着问道：“那总账房的那本账簿是假的？”
宋以禹解释道：“这个还需交给三弟核对，我平日对账务确实不了解，我只是以我平日的用度来看，这本账册看上去更合理一些，这本上还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地方不一样？”
“那日在前厅，三弟说松月居的开销都来自林南姝的嫁妆，但这边账册上的支出并没用嫁妆钱。”
宋以禹翻出账簿最后的结余数目，指着对久薇道：“这个数额便是大哥房里的总支出，可这个支出靠大哥分得的月钱还有俸禄，是完全足够的，虽没有什么结余，不至于靠嫂嫂的嫁妆过日子。”
久薇听得云里雾里，脑子像一团糨糊一样，她努力地捋了捋，“你的意思是总账房的账簿，也就是松月居的账簿做了假账，以每月支出巧造名目来挪用大娘子的嫁妆！”
宋以禹道：“就是这个意思。”
久薇脸出喜色，含笑道：“那我们拿着这本册子便能说明沈应念造假偷钱了？”
宋以禹摇摇头，“这只能说明松月居的账簿有问题，并不能说明是沈应念做的。”
久薇像泄气一般，轻吐了一口气。
“这松月居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还是大公子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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