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薇的随身物品不多,对她来说重要的,都是大娘子留下的物件,为了避免宋以牧忽然想到大娘子的遗物,她将遗物都换成了,平日大娘子赏赐给她的一些没有纪念意义的物件。
这样宋以牧也不会说什么,沈应念也会说什么。
那封信还有药渣的事,久薇都隐瞒了。
只留下一个香囊,里面塞了一个平安扣,另外再准备了一支步摇。
久薇将遗物交给宋以牧时,沈应念也在。
宋以牧一眼瞧过去,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沈应念倒是拿过去瞧了瞧,然后重重地丢下。
宋以牧道:“你们主仆情深,这些都赏赐给你吧,你留着吧。”
沈应念自然也是瞧不上,也介意这都是死人的东西,有多远拿多远。
沈应念道:“别以为去了云庭园,我们就管不了你了,以后也要随传随到。”
沈应念真是天真,宋以牧得侯爷,夫人宠爱,但毕竟还没袭爵。
他还想管别房的事不成。
沈应念这样说也是想吓唬久薇。
久薇假意附和道:“是。”
久薇跪下磕头,“大公子,沈娘子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久薇卑微的表现,让沈应念和宋以牧很满意。
宋以牧道:“这就对了,我以前就对林南姝说,你这丫头就是得管教,现在不是挺听话的嘛。”
沈应念撇头低声在宋以牧耳边道:“官人,你还说我罚她罚重了,你看若不是我,她哪有现在这般乖顺,这些贱皮子就是欠管教。”
宋以牧捂嘴,假意咳了下,“娘子,莫忘了,母亲让你禁足。”
沈应念想到这儿,夹着声音道:“一个月不见你,我真受不了,官人,等母亲气消了,记得去求求母亲。”
宋以牧一见沈应念眉眼地望着他,他心就软了,轻轻揽过沈应念,安抚着说:“好好。过几日等母亲消了气我便去。”
久薇埋下头,实在见不得这番恶心的场景。
“大公子,夫人让我早些去二公子房里。辰时,染竹姑娘来提醒过了。”
辰时,染竹确实来过,但不是提醒她早些过去,而是让她少带些物件
还看了久薇的包袱,衣裙、包袱、被褥,都看了个遍。
像是在查验。
确认没什么额外的物件,才回了莲音园。
宋以牧含情瞧着沈应念,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久薇欠身慢慢退下,退出时识趣地拉上了房门。
宋二公子的云庭园在侯府东侧后方的位置,这位置不好,靠近侯府侧门。
二公子的住所比起大公子,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整个院子就两个奴婢,还有随从五筒。
这住所甚至比三公子的住所还差,三公子住在云湖旁边,依山傍水,一间小房,倒也契合他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二公子这位置还是宋夫人安排的。
二公子从小身子不好,常年咳嗽,不讨夫人和侯爷的喜爱。
加上长年居住在江南别院,和夫人侯爷见面少,也生疏了不少。
毕竟是嫡子,夫人也期望二公子能高中,侯爷虽然并不看中他,但还是同意让他回了京都。
之前二公子房里也来过奴婢,都被宋夫人打发了,比如二夫人房里的厨娘,便是宋夫人找借口,调换出去的。
二公子爱清静,那厨娘本也是路上救的一位落难女子,他知道四姑娘爱吃,便成人之美,同意了。
现下二公子房里,只有从小跟着他的五筒,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奴婢,叫木香,年长二公子十岁。还有一位是不爱言语的南星,木香说什么,南星便照着做,从不多问。
二公子在江南别院时,木香并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云庭园打理。
云庭园里光秃秃的,没有园艺,更没有植物小景。
只在院墙的角落有一棵百年乌柿树。
听说二公子便是因为这棵树,选了这个偏僻的园子
二公子说:“我院子陈设简单些,也免得我去了江南,还得留一堆事给木香打理。”
二公子不在时,木香守着这个院子,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虽然院子里没什么物件,也没什么贵重陈设,但都打理得儒雅整洁。
乌柿树每年都会结满果实,木香会摘下来,做成柿子饼,差人给二公子送去。
木香单独给久薇安排了一间屋子,房间不大,干净整洁,这间屋开有一个顶窗,这样的设计哪怕在京都也少见。
久薇躺在床上,还可以看见天上的白云,夜里还可以看见星星。
她很喜欢这个房间。
木香说,云庭园之所以叫云庭,就是因为抬头便可看见天空,仿佛在云里一般,整个侯府也只有云庭园的窗户是这样的构造。
云庭园虽然位置不好,但别有洞天一般,和其他几房分隔开来,院子里的构造也都完全不一样。
院子每个角落都打理得很干净,只有偷着掉落的几片树叶没,那是那棵百年乌柿树掉落的,乌柿树的枝枝蔓蔓,张开来,包裹着半个院子,上面挂着红彤彤的果实,玲珑小巧,看上去美极了。
风一吹,乌柿的落叶唰唰往下飘散。
木香见不得地上有落叶,扰了院子的整洁。
二公子不让扫,他喜欢落叶,感觉有生气,落叶也罢,开花也罢,结果也罢,都有一种充满生命力的美。
他会让五筒搬上躺椅,去乌柿树下坐着吃茶,树叶不小心飘进茶盏里,二公子也是轻轻拿开,继续吃茶。
风一来,落叶更多,五筒和木香的表情就越发紧张,二公子却悠然自得,他们可一直惦记着二公子的身子,怕又得了风寒。
久薇才来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二公子没有说,木香和五筒也没说。
看着二公子坐在树下,衣袍轻盈地落在地上,发髻上还有一两片落叶。
二公子挽袖,吃上一盏茶。
久薇也看得入神,仿佛能感到了二公子此时的快乐。
她站在角落,没有吱声。
只五筒侧身瞧见了久薇,便欠身对二公子道:“二公子,久薇姑娘来了。”
二公子回头,瞧了眼久薇,她正在廊道的柱子旁,穿着橘色的短款褙子和百迭裙。
发髻上别着一朵翅果菊。
二公子道:“以后都是自已人,都随意些。木香比你年长,你可唤她木香姐,有什么事可问她。”
久薇欠身应道:“是。”
木香快步迎上前去,低声道:“你以后就是二公子的通房,不用这么害羞。”
久薇心底一颤,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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