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李承欢没有精力再查刘太医遇刺案,可有一个人却一直未停止追查,他便是长安县尉林枭。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就是林枭这种青年才俊,而且既然是牛,都有一股子“犟”劲儿,怎会真如李承欢的命令一样胡乱结案?
所以,他虽一字不漏传达了李承欢在太子府外说过的话,可打心里却多想了想,觉得“宁王也是假意结案,目的便是让凶手大意,露出马脚,然后再将其绳之以法”。
他犹豫了许久,抓出笼子里唯一的一只信鸽,将一个纸条绑了上去,上面只有两个字——“查否”?
然后他换了便装,远远等在宁王府外,直到天色已黑,才见到小五急急忙忙出了王府,一路找人打听着什么。他悄悄跟随小五,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一品天下。
一品天下是一家茶楼,虽然名号霸气,可在繁华的长安城里并不出众,茶楼的位置、环境、氛围……没有哪一项是小五看得上眼的。
“哟,客官,您是喝茶还是买茶叶?”店小二倒是热情,见有人进店,三步并两步迎了过来。
小五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一袋钱扔了过去:“买茶叶!普洱茶有吗?来二两。”
“有的有的,马上给您包好。您先坐会儿,要不要再尝尝其它茶?”小二介绍起生意来。
小五不耐烦道:“你当我府上缺茶喝吗?要不是我家主子说他食欲不振、腹胀嗳气,指明要喝你家的普洱,我会大晚上跑这么远?快些,我还得赶在宵禁之前回去呢。”
“好的,您拿好,客官慢走!”
天黑买茶,普洱茶,黑茶?
茶?查!
黑?暗!
暗查!
林枭心领神会,看来这就是柳南贤的回信了。
刘太医遇刺,太突然了,原来还幻想着等他治好柳南贤的腿,两人还能再把酒言欢,一展拳脚。没想到刘太医突然死了,不知柳南贤会多失望。
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绑在了信鸽腿上,传递给柳南贤,因为他怕宁王不会说实话,故意藏着掖着,反倒更让柳南贤难过。
第二天,宁王来县衙查案,自已有幸陪伴左右,还一同进了太子府。可不知太子对宁王说了什么,宁王却想草率结案。
他不确定那只信鸽会不会还记得路,他只知道柳南贤十分在意刘太医,肯定会想查出害死他的真凶。
果然一番等候,便见到了小五的身影,而小五自已估计并不知情。这便是柳南贤的高明之处。
这几天,听从柳南贤的命令暗查,还真是有些收获。虽然一再询问掌柜的和店小二那两人的长相,一无所获,可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找到了被百姓捡走的两顶斗笠。
据捡斗笠的人交待,斗笠是在兴旺酒楼后面的巷子里捡的,看起来是全新的。于是林枭拿起斗笠一通走访,终于找到了它们的出处。
“没错,这是我的手艺。”路边的老叟仔细看了看,朝顶上指指,“这收口的手法可是我家祖传的,错不了。”
林枭赶紧一把铜板拍在他面前的石板上:“老伯您再好好儿想想,可还记得那两人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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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没印象了,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最近春雨阵阵,我这斗笠卖得可好了,这买的人多了,我哪儿还记得他们的长相?”
老叟说着,眼光落在铜板上,好似很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于是使劲儿拍了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鞋子!我虽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可他们的鞋子倒是挺让我眼馋,那可是上好革靴,黑色的,两人都一样,套到腿这里。哎,小老儿要是有这么双鞋穿,平日里去砍根竹子什么的也不怕露水湿了鞋袜了……”
老叟喋喋不休地说着,林枭却已搜集到了关键词:黑色革靴。
“那你可还记得他们说过什么话?”林枭又问。
“没怎么说话吧。”老叟又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要把记忆挤出来,“他们好像就是路过,然后顺手就拿起了两顶斗笠,扔下钱就朝那边去了,所以我也实在是没记清他们的长相,也没听他们说什么。”
“好了,多谢老伯了。”
林枭转身朝老叟指的方向去了,很顺利就走到了兴旺酒楼。
两人来历不明,可目的明确,那就是等在刘太医的必经之路上,趁乱杀了他。
因为要提前设伏,又不可开始就蒙面穿黑衣引人注目,因而买了两顶斗笠遮了脸,而后在雅间里换了装扮。衣服好说,把黑衣服套上就好,鞋子却不便换,只有穿平常的,因为谁没事儿去看别人的脚啊。
黑色革靴!
林枭当然见过,就在几天前,陪宁王审案,他带的一队王府侍卫都是穿的清一色的黑革靴,而且,也只有宁王府的侍卫们如此奢华。
难道,刺杀刘太医的是宁王府的人?
林枭一个激灵,赶紧回家拿出纸笔写上“黑革靴”三个字,而后他摸了摸笼子,却发现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就一对信鸽,一直舍不得轻易用,没想到这几天因为刘太医的事都放没了。
它们现在身在何处?是栖息在清风苑的屋檐下,还是已经远走高飞了?
林枭看着空空的笼子,不禁又想到了半年前初识柳南贤的情景。
那日,如往常一样,林枭身着便装在繁华的街道上闲逛着,眼光却偷偷观察着行人的一举一动。
连续几天都有人报案钱财被盗,邱县令把案子交给他全权负责,让他务必抓到贼人,于是他只好往人多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林枭发现了一个疑犯,别人都是逛街选商品,而那人的眼睛一直在观察路人的钱袋子。
等到他选中目标,从袖口露出小刀麻利地割断系钱袋子的绳子,林枭大喝一声:“捉贼啊!”
“我的钱袋!”被偷的男子反应过来,就欲去夺回自已的财物。
哪知那小贼身手敏捷,还会些功夫,先是一把拽住那男子的胳膊,然后飞起一脚将他朝林枭踢了过来。待林枭接住,小贼已脚底抹油,跑了老远了。
“哪里跑!站住!”林枭岂能放过他,一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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