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围场位于长安郊外,方圆百亩,山峦连绵,草木茂盛,景色宜人。浩浩荡荡一行人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经过半个时辰休整,狩猎正式开始。
“如今春猎越来越没意思了,不但野生的猎物少了,连围场也变小了。”李怀诚抱怨道。
“安史之乱后,我大唐元气大伤,能恢复到如今的局面已是难能可贵。每年的春搜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可让百姓觉得我们穷奢极欲。”李承欢自嘲道,想起柳南贤就曾靠狩猎周游天下,不禁暗自神伤。
“殿下,有猎物!”赵雷在旁边提醒道,拿弓的手向前一指,只见一只小鹿正悠闲漫步过来,吃着青草。如此绝佳的机会,当然要让皇子动手。
李承欢屏住呼吸,开弓拉弦,一支箭飞过来,扎进了身边的树干上,吓得小鹿飞奔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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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看你,这么好的机会,让它跑了。”李怀诚叹了口气,埋怨道。
“太远了,再近一点,我肯定能射中。”李承欢垂下手里的弓,尴尬地笑笑,“放心吧,我相信今年绝不会空手而归的。”
“去年是太子哥哥心善,偷偷给了我们每人一只兔子,才不至于太丢人,今年,我可没脸再去要了。”李怀诚幼稚的脸上扬起一股倔强。
“好,那下次逮到机会你来射。”
“嗯。”
见李怀诚点头,李承欢心里又升起一丝失落来,说好了亲自打猎物回去给柳南贤烤肉吃,怎可依赖别人。
“哎,诚儿,要不,我们分开行动,这样说不定收获更大?”李承欢提议道,拉了拉缰绳。
李怀诚转动了一下马头:“三哥忘了答应柳大哥的事了?”
“我答应他给他带猎物回去烤肉吃。”
“不是,临行前,柳大哥不是告诫过你吗?一,不要逞强去追猎物;二,时刻和我待在一起,不要和你的那些护卫走散。”李怀诚拍拍自已的胸脯,好像自已成了李承欢的保护神。
李承欢有些意外:“是说过,你怎么知道?”
“柳大哥不放心,又派人来给我传了话。”
“呵呵,这个南贤,把我当小孩子呢。”李承欢嘴里抱怨道,心里却跟吃了蜜似的。
“三哥,我觉得你真该带上柳大哥。以他的箭术,我们定能取胜。”
李承欢道:“围场危机四伏,怎能让他来冒险?我把吴影和陈忠留下,就是为了看住他,让他乖乖儿待在清风苑。”
“这里确实不同于京城,此刻我们置身山林之中,而你又得圣人青睐,令多少人眼红,我真担心会有人趁机对你不利。”李怀诚人小鬼大,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谁会对我不利?太子吗?”李承欢勒了勒缰绳,看了一眼两人的护卫,“我们有这么多人保护,太子若真想犯糊涂,岂不是给自已找事吗?”
“我也不确定是谁,反正母妃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得多留个心眼。特别是身在皇室,争权夺利,诱惑太大,不得不防。”
“戴妃娘娘一心向佛,没想到还会教你这些。”李承欢笑道,指向自已,“那我呢?你该不会也防着我吧?”
“那倒没有。我还小嘛,目前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威胁,自然入不了你们的眼,你们又怎会害我。再过几年,等我大些了,那可就说不定了,所以啊,我得好好儿珍惜咱们这段‘纯洁’的兄弟情啊。”
“不管过多久,我都不会害你。”李承欢突然严肃起来。
“好了,三哥,我信你。可……俞贵妃呢?武胜侯呢?”
“他们……他们确实对我寄予厚望,可我不愿意,他们又能怎样?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兄弟俩拽了拽缰绳,并列朝前走着。
李怀诚犹豫了片刻,又小声道:“三哥,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与我有关吗?”
“嗯。”
“那就说啊。”
“是有关……柳姐姐的。”李怀诚轻声说道。
柳姐姐!柳北惠!
李承欢一把勒住马,兄弟五人,就只和李怀诚关系亲近,他也隔三差五来找自已玩,与柳家兄妹倒也相熟,一直对南贤称呼“柳大哥”,对北惠称呼“柳姐姐”,甚至戏称“三嫂”。
北惠去世,南贤闭门养伤,要不是这个弟弟经常过来陪伴安慰,自已都不知该怎么熬过来。
“有关北惠的,什么事?”李承欢心里一酸,柳北惠临终前那悲痛的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听说,国师给柳姐姐算了一卦,说柳姐姐是妖狐转世,故作清纯,魅惑皇子,若娶之,轻则夫死,重则国亡。”李怀诚小心说道,观察着李承欢的反应。
“一派胡言!”李承欢怒道,柳北惠何罪之有,因为自已而死,却还要背负如此骂名,这让人如何气得过,“你听谁说的?”
“就昨天去给父皇请安,偷听到两个宫女说的。”
“玄祯!这妖道平时炼炼丹药糊弄糊弄圣人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居然干涉起本王的婚事了?”李承欢怒道,一副马上要去找人算账的架势。
“哎,三哥,你先别急,我也就是偷听了几句闲话而已,至于是不是因为国师的话才让父皇厌恶柳姐姐,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李怀诚赶紧拦住。
“那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哎哟,三哥,早知道你这么冲动,我就不说了。”李怀诚再次劝道,“这次我们出来是打猎的,柳姐姐的事,等回去了再慢慢查,好吗?”
“哎,三弟,五弟,你们的战况如何啊?”一阵马蹄声传来,吴王李沐泽扬着鞭子远远地喊道,也都身着胡服,看起来干净利索。
“二哥,你们怎样?”李怀诚也朝他挥挥手,“我和三哥刚碰到一只鹿,没射着,让它跑了。”
“你们都跑起来,把猎物往这边赶!”梁王李怀真也驾马跟了过来,对他的侍卫命令道。
“是。”
可怜那数十侍卫,一路跟他跑了过来,还没缓口气,便又朝树丛深处包抄猎物去了。
李承欢将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他,心里却不齿他不把侍卫当人看的做派。每年他的猎物总是最多,基本都是用了这招增加了胜算。
李怀真却得意洋洋地靠近一些,拍了拍马鞍上挂的两只野兔:“三哥,要不要我分你一只?”
李承欢白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已会射。”
“真的,三哥别跟我客气,把你的箭扎进去,到时候验收成果就当是你的了,我嘛,也不差这一只。”
“诚儿,我们去别处看看。”李承欢不愿与他多言,一拉缰绳调了个头,双腿再一夹马肚子,朝远处去了。
“三哥,等等我!”李怀诚和一众侍卫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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