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欢默默回了房,待到中午我们开饭时,他又踏着点儿过来了,手里端来了一大盆红烧野鸭,他的护卫吴影则抱了一坛酒和一沓碗。
“哎,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李承欢将菜摆在我们的饭菜旁。
我虽为婢女,可一直都是与公子小姐同桌吃饭,我们三人各坐一方,刚好还剩一方则被李承欢占了,而且还正好是与小姐面对面的位置。
公子斜了他一眼:“我们有这么熟吗?”
李承欢从吴影手里拿过三只碗摆上,然后亲自斟满酒,嬉皮笑脸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陪你好好儿喝一次酒哩。”
公子仍不乐意,道:“我凭什么要和你喝酒?”
“柳南贤,你放肆!我家公子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吴影忍不住呵斥道。
“吴影!”李承欢瞪了他一眼。
公子道:“李承欢,你这个负责守门的什么东西,杵在这儿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你……”吴影听出公子又在暗骂,满脸怒气,可碍于自已的主子又不便发作。
“吴影,出去,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李承欢命令道。
“是。”
“好了,哥,来者是客,李大哥都放下身段来陪你,请你喝酒,你还这样,可真是没有礼数了。”小姐端起酒来,对李承欢道,“李大哥,北惠敬你一杯,我哥这人就这样,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平日里从没人敢对我这样说过话,柳兄倒是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李承欢笑道,将碗与小姐碰了下,又对向了公子。
公子也不好再为难他,端起碗与他碰在一起,然后均一饮而尽。
“这酒不便宜吧。”公子抿了抿唇,似乎还在回味。
“好酒当然贵些,不过,若是柳兄喜欢,花再多的钱也值。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花了的才属于自已,若是花在自已朋友身上,那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李承欢说着,又给三个碗满上。
公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我以为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爱财如命,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淡泊名利之人。”
“怎么?对我有点儿好感了?”
“呵,几碗酒就想收买我,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哎哟,慢慢儿来嘛。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李承欢相当自信,又端起碗朝公子碰去。
小姐只与他们小酌了一小碗,他们两个却是一时上了瘾,一碗又一碗,没完没了,连话也多了起来。
小姐无奈地摇摇头,又对我道:“照他们这个吃法,还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晴岚,你去,给门口的吴大侠送一碗饭菜出去。”
“哦哦哦。”我突然意识到李承欢的护卫还饿着肚子守在门外,一时也为他担忧起来,我是碰到了好的主子,从没把我当下人看,不过吴影就没这么走运了。
我家小姐就是如此,人美心善,而李承欢虽然对他的护卫不太尊重,可也是个善良随和的人,而且性格和小姐相得益彰,他们若是成了,一定会恩爱百年。
几天下来,我开始幻小姐的幸福生活了。
我更发现公子对李承欢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了:以前公子特别反感李承欢去找小姐,而现在也不赶他走了,有时还把我从小姐身边叫开,给他们独处的机会,然后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话。
“偷偷摸摸!你家公子以前是做贼的吗?”吴影笑话道。
我知道他不喜欢公子,可又不敢发泄,只敢在我面前嘀咕几句,说几句又没什么损害,那就随他去吧。
“晴岚,你看,这是李大哥给我画的,像不像我?”小姐拿着李承欢为她作的画,满脸幸福。
“像,简直是惟妙惟肖,没想到李公子画工这么好。”
“他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哩,就算不靠着他父亲与宁王的关系,凭自已的才华也能出人头地。不像我,一门都不会,就连女子都擅长的针线都做不好。”小姐先将李承欢夸了一通,突然又妄自菲薄了。
“怎么,何时这么轻视自已了?”公子跨进房来,拿过画像,“画得再好又如何?再有才华又怎样?你在大哥心中可是无价之宝,这世间的男子没一个配得上你的。”
小姐急了:“哥,你真的要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公子抿嘴一笑:“你当真就选中那个李承欢了?不再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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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当是买东西呢,还货比三家?”小姐撒娇道,继而脸一红,“李大哥他对我很好。”
“哎,女大不中留啊!”公子长叹一声,“那他可说何时娶你?”
小姐摇摇头:“李大哥说他在江陵的公务已经快忙完了,到时候带我们一起回长安去。婚姻大事,哪能他私自做主,他肯定要回家和他父母商议。”
“你父母不在,长兄如父,我还是会好好考验他的,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夫。”公子平静地说,又转向我,“晴岚,今天挺热的,去熬些绿豆汤吧。”
“哎。”我飞快地去了厨房,忙活起来。
“晴岚,”公子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公子,你怎么到厨房来了?这里挺乱的,你在外面等会儿,马上就好了。”
“我不是急着喝绿豆汤,有事儿和你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唾沫才问道:“公子有什么事?”
“你觉得那个李承欢如何?”
我几乎不假思索道:“李公子人很好啊,他对小姐也好。”
“你从哪儿看出他是真心对北惠好?”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才道:“以女孩子的感觉。他看小姐的眼光就不一样。按理说他家世显赫,见过的女子应该多不胜数,可是他对小姐却是处处小心呵护,有时候还显得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没和女子相好过,所以才会不自在。”
公子若有所思:“男人的心思你们不懂,你们怎么就确定北惠是他真心喜欢的?说不定他就是故意装纯情,就是贪图北惠的美貌。”
“这……”我不知如何接话了。
“晴岚。”公子微微一笑,凑到我耳边吩咐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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