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欢回到云心殿,脸上的怒色还未完全褪去。陈忠默默陪在身边,也不敢多言。
“殿下,小五已取了药送到清风苑了,大概有七天的量。”一个小太监禀报道。
“哦,你刚才说:把这批药吃了,柳南贤就有望走路了?”李承欢再次确认。
“刘太医是如此说的。再过七天,刘太医还会再去诊脉。”
“好,真是太好了!这半年来,他确实也是费了不少心。陈忠!”
“老奴在。”
“去挑一些贵重的物件儿,好好儿犒劳一下刘太医。”
陈忠笑道:“殿下有心了,只是据说柳公公已经给了他不少赏赐了。”
“哦?是吗?那他院里还剩多少?你再去送些珠宝吧,他平日里要赏赐谁,也方便些。”
“是!”
“哎,慢着!”李承欢又叫住他,想了想,道:“你把东西备好,再准备几道菜,中午我过去一趟。他昨天像发了疯似的,今天不知好了些没。”
“是。”陈忠应道,却又担忧起来,以柳南贤的性子,昨天能把宁王气得连晚饭都不吃,今天还不知又会耍什么脾气。他可从没把宁王当皇子看待,因为这半年来,宁王多次登门探视,都被他拒之门外。
果然,待得李承欢兴致冲冲带人来到清风苑,又是久久无人应答,好不容易等全华开了门,却被告知柳南贤拒不见客。
“怎么又不愿见我了?”李承欢有些失落,指了指后面几个太监手里抬的箱子:“我可是给他送宝贝来的。你去转告他,若是他依旧这么不懂待客之道,我可就把这些都搬回去了。”
全华深深弓下腰去:“殿下恕罪,柳公公已猜到殿下会如是说,所以吩咐了,说:殿下随意!”
“岂有此理!”宁王把全华往旁边一推,就朝院内闯去。
“哎,殿下!殿下留步!”全华紧追两步挡在李承欢身前,将手臂一拦:“柳公公谢绝见客,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呢?”
“全华,你放肆!居然连我也敢拦?”
全华拱拱手:“殿下恕罪,只不过全某记得殿下曾吩咐过,这处院落的主人是柳公公,所以在这院中,一切都得唯柳公公马首是瞻。”
“你……”李承欢愤怒地对他指了指,想到确实是自已定的规矩,终究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又对随从道:“把这些东西扔在门口,他爱要不要!谁稀罕见他,就让他在这儿孤独终老吧!走!”
“是。”
全华目送众人走远,默默弯腰去捡地上的宝贝,小五闻声过来,也赶紧帮忙。
“全叔,您知道吗?我是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您居然连宁王也敢拦!”小五竖起大拇指夸道。
“哪有?我只是严格遵循宁王的命令,他说的,若是柳公公不愿见客,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拦着。”
“哈哈哈哈,也就您敢如此较真。难怪宁王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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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搬进去吧,先存库房里,你记好账,看柳公公如何处置。我去把那堆柴劈了。”全华吩咐一番,到院子的一角忙活起来。
小五将珠宝入了账,给柳南贤送了过去,在门口喊道:“柳公公,账记好了,还请过目。”
“拿进来。”柳南贤由晴岚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懒洋洋地靠着床头,好似柔若无骨。
“柳公公真是料事如神了,听说宁王下朝后果然去了熙春阁,发了好一通脾气。”小五满脸崇拜。
柳南贤邪魅一笑:“李承欢毫无城府,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就不知那丽娜公主会如何想了。”
他翻着账本看了看,又道:“他还真是慷慨大方,我那么气他,他居然还舍得给我送这么多宝贝来。”
“呵呵,那下次等宁王过来,您就和他好好儿聊聊,别再惹宁王生气了。”小五劝道。
柳南贤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将账本扔过去:“下去吧!”
“是。”小五不知哪儿说错了,见柳南贤明显不悦,不敢多说,赶紧捡了账本退了出去。
“公子。”晴岚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又舀起一勺药喂了过去。
“我不该生他的气吗?就因为他是宁王?”柳南贤双眼又红了,“是他亲口对我承诺会照顾北惠一辈子,我们才跟他进京来。可北惠却因他而死,我也成了废人,还要我怎样和他说话?”
“公子,小五的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身体要紧,这是刘太医新配的药,凉了就更难喝了。”晴岚安慰道,将勺子又往柳南贤唇边送了送,见他终于张了口,才放了心。
“明天去集芳园一趟,我记得那里面也有好几株梅树,好像还是红梅,你去看看花开得怎样,剪几枝回来,把这瓶中的换掉。红色,喜庆。”柳南贤说着,抓过晴岚端碗的手,将药一饮而尽。
“是。”晴岚应道,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欲言又止。
柳南贤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你已经算是我的女人了,还有什么顾虑?说吧。”
晴岚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凳上,为柳南贤掖了掖被角:“清风苑外不远就有两株梅树,其中一棵就是红梅,为何要舍近求远?”
柳南贤抚摸着她的手,再次露出笑容:“因为集芳园的梅花更多,会选到更美的。更重要的是,那里离熙春阁很近,王妃很有可能去赏梅,你去了和她‘偶遇’的机会更大些。”
“公子有话要带给王妃吗?”
“我要你去给她讲一个故事,讲讲李承欢和北惠的故事。刘嬷嬷说,只是告诉了她北惠是因为得罪了那个狗皇帝才被赐死。可我要让她知道,北惠是因为她而死,宁王若不是为了娶她,我唯一的亲人又怎会离我而去?”
“公子……你……你还想着要给小姐报仇吗?”晴岚担忧地问:“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儿活着的吗?”
柳南贤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爱抚着她的脸颊道:“我当然要好好儿活着,我会乖乖吃药,认真锻炼,让自已快些好起来,可并不代表我就对命运妥协了。我依旧会等待机会,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公子!”晴岚摇摇头,眼中落下泪来:“小姐的事我也很难过,可……就算你杀了皇帝,她又能再复活吗?晴岚不想公子冒险,不想公子白白搭上自已的性命。”
柳南贤却坚定地答道:“可我不认命,我不想一辈子就躲在清风苑,靠李承欢的庇护而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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