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公孙飞羽、长郡医门,看完后轻轻一用力,纸条便化作粉末混入空气中。
“长郡医门最近可是热闹。”萧然抿了一口茶,茶香冲入鼻腔。
坐在萧然对面的沙修调侃了一句,“你不也去凑了一回热闹。”
“我是为了去请扶歆。”萧然说的一本正经,全当别人不知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是是,萧大公子乃是天下大孝子是也。”沙修与萧然难得得空坐在一起聊聊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主仆之别却也有兄弟之情,又说道:“你说公孙飞羽这次出山去长郡医门所为何事?”
“不知。”萧然回答的干脆。
沙修被萧然堵得无话可说:“跟你聊天真是没劲。”
萧然放下茶杯话锋一转,道:“父亲可有找你做什么?”
“嗯。”沙修也不意外,从萧然找他来品茶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
(萧然)“你做了?”
(沙修)“嗯。”
萧然叹了口气,别人口中的小狐狸怎么在自已面前连推脱一下都不会。
(萧然)“她现在在哪儿?”
(沙修)“琉璃门。”
听到琉璃门萧然有点意外,“这么狠?”
琉璃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琉璃门究竟有多少人,究竟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流传着琉璃门的规矩:
收钱只收现银
杀人不问正邪
不满十岁孩童不杀
有孕妇人不杀
沙修十分坦荡道:“没办法,她太强了。”
萧然笑着点点头,想起之前与宁昔的交手,也不知她在何处学了这一身功夫。
“华城天门那边怎么处理?”沙修看着一脸傻笑的萧然,暗暗的摇摇头,自已可是下了一番功调查却怎么也查不到萧然跟宁昔是如何相识。
本来笑容满面的萧然瞬间凛若冰霜,冷声道:“我自有安排。”
“哦?”沙修挑了一下眉毛,学着刚刚萧然的语气揶揄道:“这么狠?”
“没办法,他太坏了。”萧然听出沙修的调侃,不慌不忙的还了回去。
沙修再一次被萧然堵得无话可说,但是不服输的发起下一轮攻势,“我可是听说,宗斯放话了只要五十两,要不这钱我替你付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她给我弄出来吧。”萧然默默的白了一眼沙修,“要是弄不出来,我就把晓道院烧了。”
“......”过了好一会儿沙修才说了一句,“容我想想。”
两人相顾无言时,门外缓缓步来一名女子。
“九青见过萧公子,见过沙掌柜。”女子款款施礼,抬起头来正是那日秦广修巧遇的那名白衣女子。
“怎么与我们还这么客气。”沙修示意九青在一旁坐下。
九青却带着微笑依旧站在原地说道:“九青在仙花楼整日坐着弹琴,坐累了。”
沙修知道九青脾气拗便也顺着她自已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温大小姐又闯祸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瞟向了正一心品茶的萧然。
接收到了沙修的目光,萧然放下茶杯半开玩笑的说道:“九青,你说仙花楼是不是缺个龟奴?你觉得沙修可合适?”
仙花楼里的贵宾如此形容九青,笑如清风,宛若空谷幽兰,只见她现在被萧然的话语逗笑,也只是弯了眉眼,嘴角两颗痣顺着嘴角的弧度藏到了梨涡下方。
“乐仪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来回沙掌柜的差事。”说到这里九青看了一眼沙修,她不知道后面的话能不能在这里说,能不能当着萧然的面说。
这时萧然突然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院里的紫藤开的正好,这紫藤还是沙修被带回太影阁的那一年种下的,如此算来都快二十年了,说道:“差事就不必说了,温乐怡怎么?”
“华都的七王爷找了老阁主,说想要了乐仪。”九青停顿了一下,神情中难掩落寞失望之意,接着道:“老阁主允了。”
“那温乐怡自已有何想法?”沙修听着九青话,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且不说温乐怡还有更深一层的利用价值,单单只凭着温乐怡是仙花楼有史以来最出名的头牌,也是仙花楼最最重要的一张牌,即便对方是七王爷,老阁主也不该如此轻易便将她送了出去。
“便是她心中千般万般不愿又有何用。”九青言语中透出丝丝无奈不甘,温乐怡的遭遇九青不是没有遇到过,她现在的自由不过倚着萧然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向老阁主求来的。
“要不要我去打点一下?”沙修开口询问萧然的意思,这事既然是老阁主做的主十有八九是定了锤,改不了,但是依着萧然的性子即便是对方温乐怡也不会让自已人受了委屈。
萧然摆摆手道:“不必浪费那无用的功夫,自会有人出面摆平这件事。”
沙修默默叹了口气,本就因为宁昔的事情惹得老阁主不高兴了若这次还违了他的意,家法伺候是无可避免了。
窗外吹过一阵微风,卷着几朵紫藤花飘进屋内,萧然伸手,花朵正正的落在掌心,过了一会儿,萧然开口道:“那你呢?还想留在仙花楼吗?”
听到萧然的突然发问,九青虽有疑惑,后一刻便明白了萧然的意思,点点头道:“嗯。”
太影阁也好,还是仙花楼、千宝楼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处机构,虽然瞧着各自独立,但说到底还是全由老阁主说了算,如果她现在想走,或许还有机会,倘若哪天生了变故,便是小阁主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
可是现在的她去哪儿都一样,日复一日的犹如行尸走肉,倒还不如守着仙花楼,也算报答了太影阁的救命之恩。
“也好,这样也好。”萧然轻轻一甩,手中的花落到窗外的地上,落到了它本来的归处。
倘若换成那个恣意妄为的小女子,肯定当场就把那七王爷打出了仙花楼,就如那日在长郡医门一般。
想到这儿,萧然的唇角微微勾起,或许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着自已没有的东西,才令自已时时刻刻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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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宁昔都被宗斯关在一方小院子里,一步也不得外出,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可这在宁昔看来分明就是软禁,但是看在宗斯的救命之恩的份上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保证绝不偷溜出去,保证不给他添麻烦。
看着宁昔信誓旦旦的样子,宗斯只是笑笑不语,心里却早已盘算好,若是宁昔偷跑出去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该如何处理。
今日窗外的小鸟唧唧咋咋的叫个不停,叫的宁昔心里发痒。
69書吧
“不行,我都答应宗斯不出门了,我可不能做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可是我就出去透个气,小心点不让人发现就行了。”
才挣扎了一会儿,宁昔就觉得发烦躁不堪,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不小心把茶杯打翻在地碎成几块,茶水溅起打湿了鞋面,这下更惹得宁昔心里不快。
强忍住心火,正准备弯腰收拾碎片,就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宁昔立马藏身于房梁之上,小心听着门外的情况。
“别藏了,我早就知道宗斯带了个女人回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名男子,穿了一身浅青的袍子,身材与宗斯相近,只是相貌不同于宗斯的立体,处于仇丹青的阴柔与萧然的正气之间,但一双眼睛却又偏偏带着一点狡黠的气息,非要形容给人的感觉,用后来扶歆的话形容正合适不过---君子中的流氓,流氓中的君子。
宁昔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屏住呼吸藏起气息,只看那人有何动作再做下一步行动。
男子见无人回应,眼神环顾四周,并无藏身之处,心里便已明白宁昔所在之处,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就着茶水的倒影看见有位梁上佳人,虽看不清但也感受到了来自上方虎视眈眈的恶意。
“我说,小姑娘有必要这么凶狠的看着我吗?”男子捡起碎片放入手帕细细收好,道:“说来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之一,哪有你这样对待恩人还厚此薄彼的。”
宁昔见他已经发现自已再躲下去毫无意义,轻巧落地,问道:“你,谁?”
“我是谁?”男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用你这圆滚滚的小脑瓜好好想想。”
宁昔本就因为被宗斯关了几天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更加懒得与人废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名陌生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爱说不说。”
说完宁昔迈开腿就要走,可在门口又停住了脚,这走还是不走,宁昔还是没有做好决定,如果要走起码也得告诉宗斯一声,可现在有人发现了自已,万一他去告发宗斯,免不了要给宗斯带来点小麻烦,想到此处宁昔回头幽幽的看了一眼男子而后阴森森道:“你该不会去告密吧”。
男子被宁昔看的心里发毛,这小妮子莫不是要杀人灭口不成,“相对于告密,我更擅长保密,十两银子,不贵吧。”
宗斯此前有交代,他的住处,在琉璃门没人敢不请自来,也因此在里面任由宁昔翻天覆地也没人知道,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似乎对这里的一切的很熟悉,而且也很放松,面对江湖中的小魔头条丝毫没有紧张,想来也只有是琉璃门的楚鹤了。
宁昔头发一甩,回到房内,落座楚鹤对面,“果然跟宗斯说的一样,琉璃门的门主掉进钱眼里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替你保守秘密,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双方皆得利,有何不妥。”楚鹤给宁昔倒了杯茶,客气道:“我作为主人家都没好好招待客人,失礼了。”
“这里是你的地盘,还保什么密?”宁昔瞟了一眼那杯茶,道:“宗斯说了,要我防着你。”
楚鹤轻笑了一声,“防着我?那你为何不防着他?若不是我收了钱,让他去杀你,他怎么会凑巧从华安顺手里救了你,那我不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诡辩,按你的说法,出钱买我人头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才是。”宁昔白了一眼楚鹤,“真当我宁昔是白痴吗。”
“伤势恢复的不错。”楚鹤话锋一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宁昔脸上那道淡粉色的剑痕,这种程度应该不算毁容了。
宗斯虽然话不多但是照顾人确实仔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伤药效果极好,可是那日伤的太重,到现在还是使不上力气。
宁昔不知楚鹤说这话何意,但隐隐觉得楚鹤此时出现这里并非无目的,但又不知眼前人实力如何,右手自觉地握住腰间的鬼鞭,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的七七八八了。”
刚说完这句话宁昔便觉得脑袋发沉,全身酸软,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只瞧见楚鹤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桌上那块包着茶杯碎片的手巾,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小人!
等到宁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张床上,宁昔看着自已被绑成蝉蛹一样的身体,黑了脸。
“楚鹤,你给姑奶奶滚出来!!”
“楚鹤你个王八蛋,竟使些下三滥的招数,不要脸!!”
“楚!鹤!你给我等着,你姑奶奶不把你头发拔光,倒挂在你祖宗坟前,我就不是宁昔!!!”
“啊啊啊!楚鹤,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楚鹤!你有本事就把姑奶奶杀了,不然姑奶奶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
宁昔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远在几百米开外的楚鹤听得是一字不落,心里打了个冷战,这生意做得,连上下十八代都赔进去了,真应该把她的嘴也给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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