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坤,今年23岁,4月14日是我的生日,所以再过一个月,我就是24岁。
当你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沦为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一生下来就输在了起跑线上,考试又考不过别人家的孩子,就连在流水线上打工,也是那般的勉强。
“追魂夺命流水线,暗无天日鬼车间;生死轮回两班倒,废寝忘食终无言•••”
毕业后这一年的流水线生涯,彻底磨灭了我的少年梦,也彻底粉碎了我的赤子心。
“我就是这个社会上的边角料,就是一根吊毛•••嗯,我就是个废物。”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后,我果断辞掉了大城市流水线的工作,回到了我老家的四线小城市W市送起了外卖。
为了不让家里人过早催婚,我特意在“穷土病”干到过完年后一个月才辞职回来。
从我崭新的电瓶车就可以看得出,在外卖行业,我也是个新手。
的确,今天才是我从大城市流水线回来的第七天。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我哼着小曲,顶着仲春的凛风,骑着崭新的电瓶赶去店里取餐,由于上一单花费的时间超出了我的预算,为了赶时间,我骑得很快!
“呲~~”
在一栋大楼的拐角处,响起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刹车声。
“嘭~~”
在一众路人胆寒的目光中,一辆电瓶车外加一个人,被一辆小轿车撞飞了出去。
没错,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弧度然后重重落地的那辆电瓶车,是我的。
一下子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人,是我。
我被撞成了肺部积液,躺进了医院。
“倒霉催的,送个外卖还强行赠我一张试飞体验卡!”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顺手发了条朋友圈,附带着医院地址的定位。
“坤坤,别看手机了,好好躺着休息。”
我妈红着眼眶叮嘱,她在本市区一家超市做主管,一听到我出事的消息,就请假赶了过来。
我爸沉默着看了我一眼,从衣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跟着肇事司机和民警走出了病房。
自打五年前从工地高架上跌下来摔断左臂之后,我爸就不能再干重体力活了,文化程度有限加之年龄也大了,目前他就只能在我家小区门口当保安。
“不就是被车撞了一下嘛!妈,我没事的!”
等我爸走出病房后,我嬉皮笑脸地安慰我妈。
“什么叫被车撞了一下?要不是撞到的是电瓶车车屁股•••”
我妈说着说着,就哽咽说不下去了。
我逞能挪动身子,被车把手顶到的胸口处便传来火辣辣的生疼,但我忍着没吭声。
“妈,我的电瓶车?”
“报废了!以后不要再送外卖了!”
我妈语气很坚决。
“不送外卖,那我还能干啥呀?”
一股属于平凡人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不由得鼻头一酸。
“我和你爸还能干得动!”
我妈站起,把吊瓶的流速调慢了点:
“我们超市前台收银的姑娘叫马小蓉,属马,比你小两岁。你属龙,她的生肖和你很配,龙马精神。”
这已经不是我妈第一次给我提起那个属马的马小蓉了,从大城市流水线回到家里的这七天以来,她几乎就没在我耳边消停过。
我问我妈:“她要多少彩礼钱?”
我妈用一副看竖子的模样盯着我:
“这个,不用你操心!”
我妈不说,我也知道,以我们这地方的行情,彩礼钱最少也要十万往上。
我妈在超市做主管,一个月工资三千八,我爸在我家小区门口当保安,一个月工资三千五,我送外卖,一个月下来估计也就五六千。
为了给我娶媳妇,我爸妈两年前还特意贷款置办了一套老破小,一辆马自达。
除去日常开销和房贷车贷,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五千块,已是节俭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所以家里的存款并没多少。
如果那属马的姑娘看不上我家的老破小,看不上我家的马自达,换车换房再加上十多万的彩礼下来,岂不是要要了我爸妈的老命?
“妈,不结婚行不行?”我试探性地问道。
“乱说的啥?读那么多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妈明显有些生气。
“行了,妈!等我出院了,我就去和她相亲。”
我言语妥协,闭上眼睛,不由得又想起了我的大学女友谭小竹。
和谭小竹的那场恋爱,让我觉得恶心,却又让我久久难以释怀。
“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的,也配称为爱情?”
我在心里第一千次第一万次告诫自已,这是最后一次想起她了,真的该放下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幻想着在刚发出去的那条朋友圈动态下面,能看到她的关切,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关切,也好。
动态下面,只有一条评论,并不是谭小竹发的。
“好大儿,发生什么事了?方便接视频吗?”
这条评论是我大学时最好的哥们沈京秉发的,为了不让他担心,我便回复了句:
“爸爸我身子骨多硬,你不知道?车撞上我,被撞坏的是车还是我,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回复完这句,我抱着期待的心态,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刚刷新完,又跳出了一条评论。
这条评论的主人,顶着一个美羊羊的头像:
“喜羊羊桑,你在几号病房?”
我一愣,美羊羊一上来就问我几号病房,莫非,她也在这家医院?
“美羊羊桑,你换头像了?我在4号病房。”
我发出去不足一分钟,就等来了她的回复:
“等着,我马上到!”
“我靠!在这鬼地方还能碰到认识的人?”
我眼前飘过一团黑线,下意识抬手摸上脸上的擦伤:
“妈,我脸上的伤疤大不大?”
“别摸!让伤口自然长好,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我妈拉下我的手,攥进了她的手心里。
我才不想让我妈把我的手像对待小孩子那般握着,便巧妙地抽了回来。
我妈就那样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舍不得离开半步。
“妈,等下会有一个朋友来看望我”我说。
“男的女的?”我妈好奇问。
“女的。”
我妈听到是个女的时,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了。她先是帮我打理了下头发,接着又整理起了自已的头发:
“坤坤,妈要不要避避?”
看着我妈一瞬间提起年轻时候的精气神,我乐呵一笑:“不用!”
“哦。”
我妈轻声应了下,显得有些忐忑。
“妈!我朋友又不会吃人!看把你给吓得•••”
正在我说话时,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喜羊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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