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耀猛地抬起头,眼神茫然而决绝。是啊,或许这就是唯一的出路。或许只有鉴定的结果,才能让他心死,让他彻底放下。
他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浴室。冷水拍打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憔悴而苍白,眼圈乌青,满脸胡茬。
那是一张多么陌生,多么绝望的脸啊。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仿佛行走在人间的亡魂。
薛耀嘲讽地笑了笑,眼神空洞而麻木。是啊,他或许已经死了。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在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他这副皮囊,不过是个行尸走肉。是个被抽去灵魂,被剥夺一切的空壳。
薛耀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拨通了向晚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放弃。
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她疲惫而哀伤的声音。
\"喂......\"
\"向晚。\"薛耀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是我。\"
\"薛耀?\"向晚的声音瞬间变得慌乱而不安。\"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薛耀闭上眼睛,痛苦万分。他多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多么渴望见到她。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再让这禁忌的爱,继续下去。
\"向晚,我们......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吧。\"薛耀艰难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割着他的心。\"只有......只有确认了真相,我们才能......才能死心......\"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薛耀能听到她轻轻的啜泣声,能感受到她的迷茫和痛苦。
\"好......\"向晚终于开口,声音微不可闻。\"我们......我们去做鉴定......\"
薛耀松了一口气,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他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可是,他别无选择。
挂断电话后,薛耀立即在网上搜索附近的亲子鉴定中心。他仔细查看每家机构的资质和流程,最终选定了一家看起来最专业的鉴定中心。
他颤抖着拨通了中心的电话,预约了三天后的鉴定时间。接线员告诉他,鉴定需要提供双方的身份证原件,以及指定的亲缘关系。结果最快三个工作日出具。
薛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三天,甚至更久。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该如何熬过?
他给向晚发了条短信,告诉她鉴定的时间地点。不一会儿,她回复了一个\"好\"字。简单,决绝,就像是在敲定一场葬礼。
接下来的三天,是薛耀人生中最煎熬,最难熬的日子。他把自已关在家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唯有无尽的酒精和香烟,能给他片刻的逃避。
可即便是在醉生梦死中,母亲临终前的话,向晚绝望的眼神,仍旧如影随形。它们化作利刃,一次次刺入他的心脏,将他千刀万剐。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薛耀强撑着宿醉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来到鉴定中心。
向晚已经等在那里。素面朝天,黑眼圈浓重,她似乎也度过了同样煎熬的日日夜夜。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他们一起走进中心,在前台登记信息,缴纳费用。工作人员引领他们进入采样室,分别采集了口腔黏膜细胞。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机械地照着指令,完成手续。
采样结束后,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鉴定结果将在三到五个工作日后,以邮件和短信的形式通知。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致电咨询。
薛耀和向晚一起走出鉴定中心,站在大门口。明媚的阳光刺痛了他们的眼,喧嚣的街道让他们感到无比陌生。
\"那......我先回去了。\"向晚哽咽着说,眼神悲伤而绝望。\"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联系。\"
\"好。\"薛耀麻木地点点头,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保重。\"
说完,两人就这样背对背离开。谁也没有回头,生怕泄露一丝软弱。
薛耀独自一人搭上出租车,来到母亲的墓前。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刻着母亲的遗像和生平,冷峻而肃穆。
\"妈......\"他跪在墓前,泣不成声。\"您放心,我......我一定会遵守承诺,不再跟向晚往来......哪怕......哪怕这会要了我的命......\"
泪水滴落在泥土里,渗入六尺之下。薛耀呆坐到天黑,直到墓园管理员来赶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回到家中,他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今空荡荡的,再无一丝人气。
母亲去世了,向晚离开了,连女佣都被他辞退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生离死别的苦楚。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封新邮件。薛耀颤抖着划开屏幕,是鉴定中心发来的。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您的亲子鉴定报告已出具,请点击附件查看结果。\"
薛耀咽了口唾沫,眼前发黑。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颤抖着,他点开了那个改变命运的附件。
报告很简短,寥寥数语。但每一个字,都像巨石般砸在薛耀心上。
\"根据DNA检测结果显示,受检人薛耀与受检人向晚的亲缘关系概率为99.9999%,结果支持二人为同母异父亲属关系。\"
这一刻,天崩地裂。
这一刻,万念俱灰。
薛耀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他颤抖着拨通向晚的电话,哭着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69書吧
从此,他们再无可能。从此,他们只能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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