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夜色正浓。
薛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投向墨色的夜空。窗外,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昏黄的光芒,将树影拉得很长。
一切都沉浸在深夜的宁静中。可是薛耀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几天前的那个雨夜。那天,他和向晚驾车赶往老家,打算向双方父母坦白他们的关系。
这个决定,已经酝酿了太久。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从他们越过雷池的那一夜起,从向晚的离婚诉求被提起的那一天起...
这个秘密,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时刻悬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心照不宣,却谁都不敢戳破。生怕一旦捅破那层纸,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们又能躲避多久?血缘这层枷锁,早已让他们窒息。他们渴望在阳光下相爱,渴望获得世俗的祝福。所以,坦白,成了唯一的出路。
只是,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们启程的那个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们的车失控,径直撞向了路边的护栏...
薛耀记得,那时他下意识地伸手,将副驾驶上的向晚紧紧护住。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挡风玻璃上。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向晚的哭喊。可他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随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薛耀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头部和胸口缠满纱布,动一动就痛得几欲昏厥。
是向晚告诉他,他们出了车祸。当时是东子恰巧给向晚打电话,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要不是东子,我们可能都撑不到救护车来...\"向晚哽咽着,泪水涟涟。她紧握着薛耀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
薛耀心疼地抚摸她的脸,轻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幸好你没受伤,不然我可怎么办...\"
\"傻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向晚故作嗔怪,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心疼。那一刻,薛耀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活着,真好。能再次拥抱心爱的女人,真好...
可是,等药效过去,等理智回笼,薛耀才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是怎样一个困境。
车祸,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
坦白,是他们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可是现在,他们连说出口的勇气,都已经磨损殆尽...
薛耀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窗外,夜色更浓,将满屋的凝重,衬得愈发深重。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叩响。薛耀警惕地睁开眼,盯住了门口。
一定是向晚来了。除了她,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
果然,门轻轻打开,向晚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穿着一件宽松的 T恤,牛仔裤,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看到薛耀,她的眼神亮了亮。快步跑到床前,俯下身给了爱人一个结实的拥抱。
\"对不起,来晚了。\"她埋首在薛耀颈间,闷闷地说。\"公司临时有事,我又抽不开身...\"
薛耀摸摸她的发,柔声安慰:\"没事,你忙你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什么好好的,一身的伤...\"向晚撅起嘴,语气里满是埋怨。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薛耀额头的纱布。
\"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喊护士?\"
\"不疼。\"薛耀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指尖。\"有你在,什么痛都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向晚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狠狠瞪了薛耀一眼,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谁让你救我的?万一...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薛耀拭去她脸上的泪,语气无比温柔。\"再说,这不是你不让我抱你嘛。我这身伤,不就是为了讨抱抱...\"
\"去,谁稀罕啊。\"向晚破涕为笑,俯下身去,轻轻吻住薛耀的唇。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细碎的啜泣和亲吻的声音。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爱意渐浓...
良久,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向晚红着脸,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神情,让薛耀心头一跳。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他试探着问,目光专注地盯着向晚。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耳根都染上了红晕。
\"那个...我们前段时间,不是...\"
\"前几天怎么了?\"薛耀感到莫名其妙。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向晚说得含含糊糊,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是薛耀瞬间就明白了。
那晚,在他们决定去见父母的前一天,他们在情感的驱使下,冲破了最后的防线...
\"你是说,我们做了?\"薛耀哑着嗓子问,心脏怦怦直跳。
向晚红着脸点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薛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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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做了就做了。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可是这次不一样...\"向晚闷闷地说,声音几不可闻。\"薛耀,我...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
薛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颤抖着捧起向晚的脸,声音都在发颤。
\"晚晚,你说什么?你...你怀孕了?!\"
向晚点点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拉过薛耀的手,轻轻按在自已的小腹上。
\"虽然还只是测了验孕棒，因为这几天一直没来例假，上一次不是没有做措施，所以我怀疑
...\"
薛耀怔怔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大脑一片空白。孩子...他和晚晚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可是紧接着,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又让他的心瞬间坠入冰窖。
\"可是晚晚...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他喃喃道,语气里满是彷徨。\"我还没离婚,你才刚离婚没多久...我们连父母都还没来得及坦白...\"
\"我知道。\"向晚苦笑一声,抹去眼角的泪。\"这孩子来得太突然,我们谁都没准备好。但是薛耀...事已至此,我们能怎么办?\"
是啊,能怎么办?
薛耀木然地望着窗外,大脑一片混沌。夜色如水,将病房染上一层凄清的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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