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两个人聊了很久。灵言也从中得知 ,晓财的来到这里纯属意外 。
作为梅曲公司的执掌者,付出的一切是难以估量的。
从不放假的周末,七点起床,两个小时的英语,精密衔接的管理学知识,数不胜数的兴趣爱好班和家教老师……
离家出走后,八岁的他第一次在水库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是遇到了正在靠捡废铁为生的铁雄 。
年仅八岁的晓财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家究竟可以破乱到什么地步。摇摇欲坠的棚顶,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挡风。
尤其是这个脸上带块疤,憨厚傻笑的壮小伙。
第二天,他提着一大袋新鲜的猪肉说要给晓财做晚饭。
他几乎不会做饭,街坊邻居见铁雄家来人,也是好心提醒晓财离开,说他脑子有问题,总是偷东西,人人喊打,这里的人都不待见他。
晓财回来收拾东西,发现他却扛着一大袋沉沉的东西朝着路过的三轮车走去。
是收废品的,他拿着换来的钱高高兴兴的去了路边的超市。
回到那间破屋子,却发现它比之前坚固了不少。许多漏风的地方多了些纸板,原原本狭小的空间内多了一张不太坚固的床。
铁雄回来,怀里多了一瓶食用油和一口钢锅。他显然不知道怎么炒肉,最后还是晓财收拾的。
看到一大锅炒肉时,他眼神冒着光,显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油油闻着香的东西。
后来晓财才知道,这一顿肉是用他攒了一年的废品换的。
看到又挨了一顿打的铁雄,财晓心底暖暖的,这是以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那天起,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铁雄后来也去别人家帮忙,反正再也没偷过东西。
后来看见晓财还没走,街坊邻居又说他怎么这么壮,脑子又有问题,晓财问他们哥哥伤过人吗?他们都哑口无言。
两个不同命运的人却有着共同的爱好,游泳。他们也是在哪个时候意外遇到了陈教练。
陈教练特别看中两个人的游泳天赋,尤其是铁雄。他特地在两个人的小屋子后挖了一座游泳池。
这个先天性智力残缺的哥哥只会说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但一但晓财有麻烦,他总会把他护在后面。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铁雄在晓财眼中已经和家人无异。比起那个豪华没有温度的房子,晓财坚信这里才是他的家。
……
灵言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他是个合格的哥哥。”
“嗯。”
晓财出奇的认可了灵言的话。
灵言也在这一刻明白,晓财原来从来没有怨恨过他的哥哥,他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
冠军什么的,他压根就不在乎,就算铁雄瞒着他去参赛,晓财也从来没有恨过他,他放不下的从来都是铁雄的死。
他装出一副很恨他的模样,也只是为了麻痹自已。
灵言很清楚,这次回去,晓财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个残酷的事实。没有恨,只有释然和更多的不舍。
“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的?”
“可能就是想长大吧,又或许是你说的,不给自已留遗憾。”
月色下,一辆跑车缓缓停在陈教练家门口。看着半掩的门,想起白天那伙人灵言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进门,就看见破碎的水缸和满地的血迹。灵言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灵言刚要进门,只见一道身影像风一般冲了进去。
屋内陈教练半靠在墙上,腹部插着一把刀,血流了一地。
“老王!车!”
司机急忙去发车,灵言和晓财拉着昏迷的陈教练上了车。
车垫被染红,陈教练气息极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断气一般。
“不要!”
晓财在颤抖,轻轻握着陈教练的手,语气十分平淡,眼睛变得通红。
这种眼神是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十一岁男孩身上的,灵言一愣。
自从铁雄死后,陈教练放弃了进入世界泳联的机会,在这里和晓财一起生活,每次晓财惹麻烦,陈教练总会出手解决。
在三年的相处中,两个人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虽然晓财总是和他对着干,但陈教练从没让他吃过亏。
晓财早已将这个严肃古板的中年男人当做了自已的父亲。
“他们有六个人,领头的叫老九,我在西郊见过他们,他们是有预谋的。”
灵言淡淡开口。
晓财眼神一凛。
“那个叫老九的,左臂是不是有道疤?”
灵言点点头,他的灵瞳可以看见很远的东西,自然不会认错。
老九是这块的恶霸,铁雄在世时,就经常可以看见他横行霸道。只不过他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
“可他们为什么要等你离开再对陈教练下手?”
“因为他们想为掩埋当年的事实…”
陈教练慢慢睁眼,看了眼晓财,眼神透露着慈爱。
晓财一喜,但面容依旧严肃,他知道陈教练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老陈,别说话。”
陈教练却是微微摇头,在他看来,晓财能回来,说明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当年的事实了。
“晓财,你长大了,也是时候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了。”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别说了,快到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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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练微微摇摇头,他眼神逐渐迷糊,他明白自已活下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临近生命的尽头,他只想倾诉压抑心中的遗憾。
他深深吸了口气,坐了起来,灵言赶忙扶住他。
三年前,他第一次被铁雄极高的游泳天赋所震惊。虽然晓财和铁雄的天赋都极为岀众,但名额只有一个。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晓财的身份,所以他让两兄弟自已决定。
第二天,来的人是铁雄,他满心欢喜的拉着铁雄去参赛,丝毫没有注意到铁雄极差的身体状态。
大赛上,铁雄不负所望,过关斩将,取得了冠军,比赛后不久,他却晕倒了。
急忙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之后苏暖暖来了医院,告诉了陈教练一切。
原来是有人害怕铁雄的实力,派人假冒工作人员,说要检验一下他们的参赛资格,搞些小手段,可这些都被铁雄无意间听到了。
他心里只想保护弟弟,智力低下的他,最后只想出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陈教练眼神冒着泪光,晓财呆呆的,虽然知道哥哥不会欺骗他,但他却没想到他自已的哥哥是因为别人陷害而死。
“那帮孙子让铁雄在水里游了一个早上,要不是小姐发现的早……”
灵言微微握拳,他明白,铁雄那天骗晓财说比赛时间变了,也不过是不想他也受虐待而已……
一旁的晓财早已泣不成声,陈教练抱着他也不自觉浮出了泪水。
三年来,陈教练一直被愧疚包裹,原来真相是这样。
突然,陈教练猛烈咳血,眼神也挂着愤怒。
“我发过誓,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可铁雄说,不要让晓财恨别人,他说……恨很可怕,就算他的亲人遗弃了他,他也不恨……”
喷出一口鲜血,陈教练的气息也逐渐衰竭。他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灵言。
“他们是为了找那只录音笔……,可他们没想到,我早已把它给了小姐……”
他们不敢对晓财动手,所以才会挑这个时间对陈教练下手。
灵言微微点头,看了看他的眼神,他明白陈教练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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