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水秀太阳高
好呀么好风飘
小小的船儿撑过来
它一路摇呀摇
为了那心上人起呀么起大早
也不管那路迢迢
我情愿多辛劳……”
城郊公园内,一群游客把盲伯围在了中间,有人拍手叫好,有人用手机不停的拍着。盲伯的嗓音低沉,略显沙哑,但吐字清晰,饱含深情。旁边的一位老者,手执土琵琶,为盲伯不停的弹拨伴奏着。
这是盲伯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影像,也是最后的影像。
2024年春季的一天,中午时分,我下楼去给盲伯送饭。地下室的门紧紧关着,我轻轻的打开门,发现盲伯安静的躺在床上,床单是新换的,被子整整齐齐的盖在身上。床前的物品收藏的利利索索。盲伯面容安详,双手交叉在胸前。枕头旁边摆着一个黑色的小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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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伯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走了。
我记起了盲伯说过的话,他说:秋云啊,守正长大成人了,我也活到了这一把年纪了。你这辈子对得起凤玲了。她地下有知,会感激你的。
我打开了他床头的木匣子,里面有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一个小小孩,一岁左右的样子,戴着虎头帽子,那帽子歪斜着,遮住了半边耳朵,她坐在一张老式的松木椅上,瞪着好奇的大眼睛望向前方……照片旁边放着一个老式的玻璃质的“鸭子奶瓶”,这种奶瓶我很小的时候用过,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农村广泛流行的一种奶瓶。奶瓶旁边还放着一枚已经褪了色的黄铜色的蝴蝶发卡……
我抚摸这些老物件,内心唏嘘不已。一个坚强乐观的老人,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但是他热爱生活,与人为善。十多年来,他成了城郊公园里的一张名片。大家喜欢听他讲古,喜欢听他唱民歌。他带给了大家许多温馨和欢乐。然而有谁会知道,女儿去世二十多年了,他是在怎样的悲痛和寂寞中把女儿的这些遗物摸索着珍藏在身边的?当夜深人静,他默默的抚摸着这些遗物时,该是有着怎样的心情?
叶落归根。我和宁雅,还有李川姑父,我们一起把盲伯的灵灰护送了他的家乡,和伯母、凤玲葬在了一起。
三座土坟相偎在山坡上,旁边是长长的山道和森森的松林。凤玲的坟在中间,盲伯和伯母一左一右。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我闭上双眼,泪水长流……
李川姑父不停的抹着眼泪,默默的蹲在那里,清理着坟前的杂草,他在坟前摆上花圈、供品,他抖颤着双手,把一件红色花纹的新衣服放在凤玲坟前……鞭炮点上了,那声响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着……我点上香,在盲伯坟前跪倒磕头。宁雅肃立坟边,单掌竖起,双目微闭,口中念道: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
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
吡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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