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说:“如果你是朵花,觉得春天会离开你,如果你是春天 就永远有花。”
这里是湘城,梦开始的地方。
他叫孙平,今年17,是离镜河的摆渡人,今天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是出嫁的新娘,她看起来并不高兴,撇着嘴,大红盖头下不时传出隐隐的啜泣声。
“喂,姑娘,结婚哭鼻子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不顾少年的话继续哭泣。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小楫轻舟,水波一点点从桨的末端荡开“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
“你这调子真老,我爷爷都不愿意唱。”女孩总算开口说了句话。
“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倒希望自已是个哑巴,这样就不用出嫁了。”
“我叫孙平,你叫什么?”
“潇潇,潇潇暮雨的潇。”
“能说说刚才为什么哭吗?”
“我爹为了翻新房,把我卖给了河对岸的酒坊儿子。”
“他儿子不是个傻子吗?”
“他才不管那么多,那个老不死的,只要给钱,就算把我卖砖窑他也愿意。”
69書吧
船上安静了一阵,孙平把自已的口笛给给她。
“这是甚?”潇潇把手摊开,瞪大眼睛观察它。
“口笛,你若是想我了,就吹着口笛。”
“呸!谁想你啊!我们才认识没有五分钟!”
“你和那个二傻子还没见面,你怎知是到时候会不会想我。”
潇潇撇撇嘴,看了一眼少年,然后迅速移开眼,他的模样很俊俏,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褐色的胸膛被汗液浸得油光锃亮,白色麻布对襟汗衫也被浸湿,潇潇不敢再看,她怕自已真沦陷在这个少年身上。
船靠岸了,潇潇才注意到少年是赤脚,他跳入水中,拉着潇潇下船,隔着衣服布料,潇潇感受到少年掌心炽热的温度,这温度几乎要把袖子烧穿。
那一搭手,孙平还以为是和她成亲了。
“喂!”听到少年的呼唤,她回过头来,“记得吹笛!”
她没有回应男孩,抿嘴一笑便被佣人接去了。
二傻子前一天晚上已经被教过如何行房事,当他真正见到潇潇时,还是被她的美丽折服,他痴愣的看着潇潇,完全忘记母亲昨天说的话。
“你叫什么?”潇潇为了缓解尴尬,决定开口。
“刘金锁,我知道你,你叫潇潇,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还没见到我的脸,就说我长得漂亮?”潇潇快被这盖头闷死了。
“我掀开……”二傻子刚站起身,潇潇自已把盖头掀开了。
到了行房事时,二傻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他说这样会把姐姐弄疼,他不想让她受伤,于是洞房花烛夜只有花烛,没有洞房。
过了一阵,潇潇去河边浣衣,她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口笛。
“我就知道你会想我的。”少年从身后走来。
“谁想你,我只是掏口袋时摸到了这个。”
这是孙平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很清秀,估摸才十六七岁。
“他们家不是有佣人嘛?你怎么亲自浣衣?”
“我喜欢亲力亲为不行吗?”
“好好好,你喜欢什么都行。”
孙平坐在竹筏上,双脚伸进水里,“你和那二傻子怎么样?”
“他听不懂我说话,还喜欢给他娘告状。”
“傻子就是傻子。”孙平笑了笑,突然,他拉起潇潇的手,衣服掉落在水里溅起水花。
“这也是他娘打的?”
潇潇抽回手,点点头。
“真是欺人太甚。”孙平的拳头捏紧了。
“你不要动气,有这样一个爹,嫁到这样的家,我认命了。”潇潇掰开他的拳头。
孙平看着她,脸红红的,喘着粗气,“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娶你。”最后两个字,声音小的可怜,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
孙平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不认几个字,潇潇没上过几年学,但很喜欢读书,她常常与有书人家的孩子做朋友,这样就能借到他们家的书看。
她很喜欢顾城写的诗,其中有一句“如果你是朵花,觉得春天会离开你,如果你是春天 就永远有花。”被她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把这句话告诉孙平,孙平问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喜欢花。潇潇笑着说:“我们一直在寻求希望,但希望时有时无,如果我们本身就是希望的话,那美好的生活就很快到来。”
孙平听懂了,他认为潇潇就是他的希望,他每天努力工作,只为摆渡更多的人,挣得更多的钱,带她离开这里。
“你们听说了吗?刘家二少奶奶跟一个船夫跑了。”
“早看他俩有一腿,果不其然!”
出逃的前一天夜里,村里响起了口笛声,之后便是刘家鸡飞狗跳的声音,再之后就是刘母哭泣的声音。
二人一直跑啊跑,从黑夜到白昼,片刻不停,二人躺在一片芳草地上,孙平说:“其实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那时还没见过你的面,但我相信,你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
看着满天繁花,孙平说:“我是花,你是春天,有你,我才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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