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大街的尽头,有一家咖啡厅,是赵清若常去的地方。
有时候,她会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听着悠扬的音乐,喝一杯手磨咖啡,就能度过一段慵懒又惬意的下午时光。
可是,现在的赵清若再也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可以去消磨了。
处理好那些糟心事后,赵清若在自已迷茫的人生里,独留了一个下午,来这家咖啡厅,只想自已一个人坐坐。
一袭休闲白纱裙,赵清若穿着清凉的小白鞋,举着浅色遮阳伞,从梧桐馆出门,沿着长阳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咖啡厅的“In Time”字标,在一片绿荫丛林里若隐若现。
这是一家庭院式咖啡厅,哪怕是稍显闷热的六月下午,还是有不少人在这里休闲放松。
“叮当当”一阵门铃响声,赵清若推门而入,正准备找自已的老座位坐下休息一会儿,却被展厅中央的那架钢琴,吸引了目光。
“小若,你来啦,好久没看到你了。”
店长茜茜听到门铃声,抬头一看,便看到赵清若进门而来,笑着站起身,和她打了声招呼,这是她们店里的老顾客了。
“这是?”
赵清若没来得及和茜茜寒暄,指着展厅上的那架钢琴,有些惊讶地问了起来。
“哦,那架钢琴啊,是我们老板最近买回来的。我们老板就喜欢买这些东西放在店里,说是会提升我们店里的格调。”
“从哪里买来的?”
赵清若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有些不相信地走上前去,忍不住想上手摸一下。
“听说是从哪个拍卖会上买来的......”
看到赵清若那双仿佛被吸引住的眼神,茜茜有些奇怪地回答着。
只见那台黑色三脚架钢琴,正静静地摆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带着无比的熟悉和宁静感,光洁有质感的台面上,印着“yamaha”的金色字样。留心的话会发现,钢琴架背面,还有一道不显眼的划痕,那是她小时候学琴贪玩,不小心划上去的。
“叮咚!”的一声,如同一颗晶莹的冰珠,随着赵清若修长的手指,滚落在黑白琴键上,带着清灵的回响。
“我可以弹弹吗?”
茜茜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赵清若驾轻就熟地坐在了那个棕色皮质琴凳上,修长的手指一搭在松木琴键上,源自骨肉肌理中的熟悉感,如同肌肉记忆一般,给赵清若通身笼罩上了一圈无人打扰的圣洁屏障。
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上一秒,茜茜还在发愣中,下一秒,不止是茜茜的目光,咖啡厅里的大部分目光,都被展厅上的那一袭白衣,给牢牢吸引住了视线。
美妙的琴声从灵活的指尖,流泄而下,如山涧清泉,幽幽流淌过心间,抚平了心头的躁动不安。随着节奏的攀升,将那刚要沉寂的灵魂,猛然唤醒,如同咆哮的奔马,让人热血沸腾。最后,百川归海,如同深沉的暗夜,归于沉寂安宁。
一曲终了,这段回荡在展厅里的音乐,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竟然一时忘记,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就这么冷寂了几秒钟之后,“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从展厅的一侧传来。
接下来,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拍手叫好。
“老板!”
茜茜朝展厅那边的吧台看去,一个身穿休闲套装的英俊青年,正微笑着朝这边走来,连忙笑着打了声招呼。
赵清若听到这声称呼,收回了方才沉浸在音乐中间的思绪,站起了身,朝那个青年笑了笑。
“茜茜,你不帮我介绍介绍吗?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
“老板,你又没个正形了。”茜茜有些埋怨地朝青年说了一嘴,朝赵清若抱歉地笑了笑,说,“这位是我们老板,夏泽,不常来这边。”
说完,又朝夏泽介绍:“老板,这位是我们店里面的老客户,赵清若小姐。老板,你刚跟人见面,别把人家吓到了。”
茜茜笑嘻嘻地叮嘱着夏泽,完全没有传统的老板和员工之间的严肃样,夏泽也没有在意地笑了笑。
他非常绅士地朝赵清若伸出了右手:“原来是我们店里的老客户了,赵小姐,你好,叫夏泽,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也是一个非常爱好艺术的人,刚刚听到您的一曲弹奏,非常震撼,能有幸邀请您喝杯咖啡,交流交流吗?”
赵清若看着夏泽的满脸真诚,有些犹豫,她只是在这里看到了自已的钢琴,一时感慨万千,才上前弹奏,并不是想故意在这里引人注目。
可是,夏泽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耐心地等待赵清若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她对这家店有极大的好感。
在咖啡厅东面的一角,有一处极为安静的角落,透过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得到外面满目的绿荫和弯曲的石子小路。
玻璃茶几上,刚磨好的牛奶拿铁,散发着浓浓的咖啡豆香味,香草风味的朗姆酒蛋糕,色泽鲜亮甜美。
赵清若小口地品着,不管到哪家甜品店,她都会先试一试这家的朗姆酒蛋糕,今天的味道不错,醇香的咖啡,配上朗姆酒的香气,让她感觉到自已的生活,还是有些甜的。
坐在一旁的夏泽,那双漆黑明亮的大双眸,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像某种犬科动物一样,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赵清若。
“赵小姐,你刚才真的很美!”
夏泽从不吝啬自已对于美女的称赞,准确来说,他对于很多美好事物的喜爱,都会不吝赞美词藻。
赵清若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侧头看了夏泽一眼,却见他眼中没有一丝杂质,纯良得让她天然放下了戒备。
“谢谢夸奖。”
赵清若欣然接受了夏泽的夸赞。
“赵小姐,您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吗?您刚才的那一曲,深深打动了我,我一直很喜欢这些艺术品,这么好的一架钢琴,放在这里,可是我看没几个人能欣赏到它的美。我觉得,只有赵小姐您这样的美女,才能发挥出它原有的光彩来!”
虽说赵清若从小到大,收获同性异性的夸赞无数,但是大多都是含蓄的,像夏泽这样直白的,还是少数,赵清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夏先生,你谬赞了,我只是从小学过钢琴,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并没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
看到赵清若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夏泽恍然大悟,连忙解释着:“赵小姐,你别介意啊,茜茜她们也跟我说过,我有时候说话太直接了,很容易唐突佳人。”
“不要紧……”
“赵小姐,嗯,小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夏泽一脸真诚地问着,让人实在是不好拒绝。
“小若,我这一次从巴黎旅游回来,想着回来给咖啡厅添置添置,不然太没有情调了,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你了。”
“有个不情之请。”夏泽眼冒星星地看着赵清若,十分期待地问,“你能不能常来我们店里弹奏几曲,不然这架钢琴放在这,也是暴殄天物。”
“这……”赵清若脸色为难,“恐怕不行,我很忙,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估计都没时间来这里。”
更多的原因,赵清若不想说,她不愿意告诉夏泽,这架钢琴陪着她十几年,她比谁都更明白,它放在这里就是暴殄天物。
她不想过来给自已添堵,因为这架钢琴会提醒她,身负重债的她,已经负担不起任何生活以外的需要了。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夏泽似乎是猜想到了赵清若会拒绝他,爽朗一笑,“不要紧,就当是认识了新朋友,小若,你不介和我成为朋友吧?”
“不介意……”
赵清若觉得这个人,阳光倒是挺阳光,只不过过分自来熟了些,显得有些憨憨的。
下午的时光,很快便从指缝里溜走了,赵清若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已解解闷,也不赖。
临出门的时候,茜茜挽住了赵清若的手,悄声道:“小若,我们老板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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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他这个爱玩,一整年到处旅游,尤其爱跟美女做朋友,但是,他人不坏,唐突你的地方,别介意啊。”
赵清若笑着摇了摇头,夏泽从背后不满地喊着:“茜茜,你又在小若面前说我坏话呢?”
“哪儿敢啊,我这不是怕你把小若吓跑了嘛!”
茜茜偷偷朝赵清若吐吐舌,做了个鬼脸。
“行了,你这丫头,让你当店长这么久了,还整天没个正形,快去招待客人去!”
赵清若笑了笑,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看到这一对活宝,心情舒朗了不少。
看着楼下的这一幕,一个穿着宽松黑色T恤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将银边眼镜摘了下来,伸展了会儿久坐的四肢,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似乎要跟人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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