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 外出务工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登上了返程的列车。
江城火车站附近,拥挤来往的人更多。这是老火车站了,各种装修设施都凸显了年代的老旧痕迹,来往的人口也是鱼龙混杂。
张威站在出站口附近,叼着根烟,不耐烦地和人打着电话,时不时冒出几句本地脏话。
一道醒目的疤痕,在他的眼角盘踞着,尖利的眼睛,在路过的行人身上,毫不顾忌地扫来扫去,过路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流氓痞子气息明显的人。
电话终于打完了,他把烟头扔到地上捻熄,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火车硬是晚点了半个小时。
就在他耐心彻底消磨殆尽之际,出站口有个模样憨厚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破旧的背包,朝这边走来,大声喊了一声“阿威!”
张威抬头一看,他要接的人总算到站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埋怨了一句。
“大哥,你也太慢了点。”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来递过去,那男人叫张元,是张威的大哥,他憨厚一笑,接过那根烟,夹在耳朵上,跟着他那个弟弟往外面走去。
“爸现在怎么样了?”
在一个小馆子里,张威一边给张元倒了杯酒,一边问。
“情况不太好。”张元闷头喝了一口啤酒后,愁眉苦脸的,“医院那地方你也知道,给一天钱就让你治一天,家里那些亲戚都快借空了……”
“小妹呢?最近听说她找了个有钱人,没往家里寄钱来?”
张威漫不经心地问着,没吃两口,就又点起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低头看了眼手机。
“寄了,但是也不好总是找她要,她那边也不容易。”
张元有些为难。
毕竟这个小妹也没跟他们生活过几年,很多话都不好开口。
“嘁,哥,不是我说你,你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要个钱都不敢。”
张威放下了手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也不跟他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这次的事,只有你知道吧?”
张元紧张地点了点头,眼睛左瞟右瞟,像做贼一样。
张威心里直摇头,要不是这次钱给得多,要得急,他都不会叫上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来这里帮忙。
一顿便饭,三两下,很快就吃完了。
出了馆子,俩兄弟直奔一个僻静的小宾馆。
为了先安顿好他这个大哥,张威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旧书包,掏出了几个大大的信封,告诉他,这是这次的酬劳。
张元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白花花的票子,惊讶地看了看张威,要说张威这个大哥,老实巴交,偏偏又没什么主见,特别听这个弟弟的话。
张威附耳上去,叽里咕噜说了一顿后,张元听了之后,面色有点为难,但是在张威的三言两语下,还是答应了。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小宾馆外,还听得到呼呼的风声,吹得玻璃窗振振作响。
这些日子里,大概是失恋打击太严重,晏千萎靡了不少,每天老老实实去上班,也不搞一些风流事回来添堵,在晏宏正眼里,看着老实多了。
这几天,他刚和晏宏正介绍的一个对象处上了,大概是想洗心革面了,和这个新女朋友交往得还不错,晏宏正十分满意,看来离抱孙子不远了。
不过,晏千心里的那点不老实的小九九,时不时还有点冒头,蠢蠢欲动。
这天下班后,行驶到一个路口后,他鬼使神差地就拐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很快就来到了梧桐馆小区的门口。
车子停在路边不远处,坐在车里的晏千,朝几十米外的小区大门旁的一条小路,赵清若回家的必经之路看去。
他也不想对赵清若干嘛,他已经承诺了不会再继续打扰她,只不过觉得日子枯燥了些,想过来看看旧人而已。
等了半天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晏千有些丧气,他差点忘记,赵清若现在和时二少在一起,这个小区怕是都不经常回来住了。
他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发动车子,准备掉头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车子不给力,启动不了了。
晏千匆匆忙忙跑下车,拿着手电筒左右检查了一下,竟然抛锚了,天黑了又不能处理,他懊恼地踢了一下车轮,站在路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没办法,等着保险派人来拖车吧。
在晏千百无聊赖地一边打着电话和人吐槽,一边在小区路旁的小林子里慢悠悠地走着。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小区门口的路灯早就亮起来了,但是小区旁边的林子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小路两旁的地灯幽幽地发着光。
正沿着一排大树走着,准备回去的时候,眼角忽然瞥到不远处一个角落里,好像有几个黑影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懒得管闲事,准备转身离开,夜风冰凉刺骨,也把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隐隐约约地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69書吧
“……老弟……你认清楚了吗……”
“……放心……证件写的……赵清若……西路厂子……”
听到这里,正插兜走着的晏千顿住了脚步,他有点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了,茂密的树丛将他很好地遮蔽起来了,他躲在树干后,凝神听着。
那几个人,声音听着年纪不老,还总是冒出几个“老板”之类的词,听口气好像是受雇的……
绑架?
晏千紧张起来了,他偷偷朝那边瞥了一眼,那几个人动作很快,似乎是扛着什么东西,往林子外的面包车走去,借着微光,其中一个人脸上还有道疤,看着比较凶狠。
该不会他们绑架的是小若吧?
晏千心里直打鼓,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贸贸然冲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人来,而且他现在连情况都还没搞清楚。
犹豫和紧张,在他心里直盘旋,本来他就不是多硬气的人,平时让他耍耍嘴皮子撩妹还行,这种时候,他反倒慌了神。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面包车启动的声音,从树丛后面传来,他慌忙探出头,小心地朝那边跑过去,结果只闻得到那辆破旧面包车的车尾气了。
晏千懊恼地得捶了一下树干。
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他在心里给自已找补了一句,但是还是止不住的懊恼。
对了,她对象不是时擎吗?
晏千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掏出手机来,给时擎打了电话过去。
江城的西郊,是一片老旧厂区,很多厂子因为效益不好荒废了很多年。寒冬腊月,在阴沉沉的天色下,废弃老厂显得越发荒凉瘆人。
年代极其久远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旁边的两道是稀疏凋零的树木和灌木丛,锈迹斑斑的钢材像骨架一样,立在厂区里,门口歪歪斜斜地立着块招牌,早就看不清那上面写的字了。
赵清若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已手脚都被麻绳绑着不能动弹,嘴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艰难的转动着脖子,四处瞥了几眼,灰白色的水泥墙上,斑驳破败,不远处还有一台老态龙钟的机器,窗户透进来的光极其有限,是一个老旧的厂房。
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已的后脖颈有些痛,脑海中的记忆慢慢地涌了出来。
这几天她和时擎闹了小别扭,下班后就没有去春山湾,而是径直回了梧桐馆,但是在经过自家门口附近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喊着帮忙,叫了过去,结果就被几个陌生男人给绑了,在昏迷之前还搜了身,听到了什么“老板”、“给了钱”之类的。
绑架?
赵清若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已到底得罪谁了,能弄到请人绑架自已的地步。
想了一圈后,她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因为想要找时擎要赎金吧?
春山湾。
时擎接到晏千的电话后,同一时间,也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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