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第19天凌晨,秦深身上的伤口开始化脓,全身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透明水泡。
何肆开始时并不知道,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心里的郁结消散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秦深下地下室后就恨不得离自已十万八千里远,总是缩在何肆位置的对角处。
何肆受不了了,他这样显得自已是什么瘟疫发源地。
刚靠近秦深,对方就急着起身想要逃离,何肆一把抓住秦深的胳膊,入手的触感却十分奇怪。
还没等何肆仔细感受,秦深触电般的抽回自已的手臂藏到身后。
“说,怎么回事。”地下室空气稀薄,两人本应该尽量的减少动作保存体力,但秦深这个样子太反常了,他就算最狼狈的时候都会尽量保持表面的体面。
现在的他总是缩在墙角,连东西也不吃了。
抓住一直往旁边退的秦深,何肆用力撕开秦深的隔热服,一股腐肉的腥臭味从衣服内传出来,隔热服下秦深的皮肤完全变成了红色。
何肆下意识的往后退,手捂上自已的口鼻,这是被传染了。
秦深也赶紧拉好衣服,往距离何肆更远地地方挪去。
“你离我远点,我的伤口化脓了,可,可能,也不一定是,传染病。”秦深语气虚弱的解释。
“那,那你。”想半天何肆也没想到自已现在应该怎么办。
要把他丢出去吗?可是丢出去他必死无疑。
可是让他在这里,自已能坚持到游戏结束吗?
思来想去半天,何肆感觉自已快到缺氧的边缘了。
手脚并用的爬到装着冰袋的口袋旁,将冰袋全部倒出来捏好,一股脑的丢给秦深。
何肆有气无力的吩咐他:“你,你把这些全部丢进衣服里去,现在没有空调,只靠风扇你的伤口感染得更快。”
秦深捡了两三个冰袋放进衣服里,又用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树枝将剩余的冰袋推到远离自已的地方:“你要留着点自已用。”
说完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何肆嘴边的“要不你回小屋去吹空调”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深太虚弱了,她无法对和自已生活了这么多天的伙伴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何肆感觉自已身上着火一般的热,血液在皮肤下流动的感觉突然清晰,所到之处带起一片的痒,只有隔热服里有冰袋的地方舒服一点。
挣扎着醒来,何肆手不断的往身上挠,但隔着衣服却无法缓解痒意,很烦躁。
秦深察觉到何肆这边的动静,艰难睁开双眼,看到正撕扯着自已隔热服的何肆,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何肆身上也长水泡了。
她被自已传染了。
几乎是立刻,秦深的羞愧感就将他整个人笼罩。
张了张嘴,他想要说自已想上去小屋吹空调,想说对不起,又想说自已不想死。
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看着,看着不远处的何肆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了口气,往自已衣服里塞进几个冰袋。
然后再也没挠过,何肆像平时一样将之前秦深加工过的食物从冰箱中拿出来,递给秦深一个,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全身好像有蚂蚁在爬,但何肆知道得忍住,抓破了以后就会像那个死在自已家门口的大叔一样。
为了转移自已的注意力,何肆开始疯狂的找话聊:“秦深你家有多少钱?”
69書吧
“秦深我都不敢和我的姐妹们聊天,我怕知道她们过得不好,而我无能为力。”
“秦深,你应该不会死吧?我反正死不了,再过20个小时我就能回去了。”
“秦深,你坚持住,等游戏结束就能恢复正常了,到时候你就有救了。”
身旁的秦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
睡着的秦深手无意识的不断在隔热服上扣着,在隔热服上按出一个个印子,没被遮住的脖颈处肉眼可见的冒出一个个指头大的血泡,然后炸开,流出红黄交杂的脓水。
何肆转头走开,在秦深稍远的地方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沉沉睡去。
醒来时,地下室没了秦深的身影,只在地道口处留下一枚戒指,是他曾经说过的那一枚。
何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距离自已睡着应该已经过去了9个小时,应该已经死了。
将戒指捡起,何肆感觉自已的心口顿顿的疼,连身上的痒都得到了缓解。
明明再坚持几个小时大家都有救了,她可以离开游戏,秦深也许也能等到救援。
何肆在地道口处缓缓蹲下,戒指在掌心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
只剩最后的10个小时了,地下室仿佛在太阳底下暴晒,蓄水池里的水急速蒸发,隔热服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让里面的何肆体温急速升高。
9个小时,冰袋全部没有了效果。
8个小时,退烧贴也用完了。
7个小时,蓄水池中的井水蒸发了一半,何肆躺到了池中。
6个小时,风扇停止运行。
5个小时,何肆身上冒出了巨大的血泡,热得发昏的何肆想起了秦深,其实他不用走的,自已好歹也能有个人陪。
4个小时,何肆将冰箱清空躲了进去,冰箱里残留的凉气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3个小时...
2个小时...
最后一个小时,冰箱的凉气早已在半个小时前消失殆尽。
又快速升起来的温度让何肆窒息,她用嘴扯住绳子将自已的双手绑在一起,浑身刺骨的痒让她痛苦的在滚烫的地上打滚。
一个个血泡被身体的重量碾压炸开,何肆浑身都染上了粘稠恶臭的粘液。
“叮”
【测试已结束,将在三秒后脱离副本世界。】
【3】
【2】
【1】
“阿肆你回来啦!”小满惊喜的声音传来,何肆身上也没了那蚀骨的痒。
睁开眼睛,小满和晓晓都已经在虚拟的家里了,正围在她身边关切地询问。
恍若隔世。
何肆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掉下来,抱住身旁的好友,她抽抽搭搭的哭着,说着:“我,我好想你们。”
被环抱住的两人对视一眼,紧紧的回抱住痛哭的何肆,心想阿肆肯定遭遇了很多不好的经历。
本来就是他们当中最娇气的小女孩,虽然平时看着淡淡的,但遇到什么总会哭唧唧。
平复了心情的何肆这才想起来,自已的好友好像是在自已之前回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无语的倒在床铺上,哀怨开口:“我们一个死在了第14天,一个死在了游戏结束前2个小时。”
“还不如进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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